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
模糊了她的视线好半天，她才后知后觉。
裴西情似乎坐了很久。
龙研替她擦拭脸颊上的血时，她才能勉强分辨手帕上深色的那一大片范围。
龙研坐在床边，嘴巴一张一合一直在说着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但能大概猜得到她在说什么，主动握了握她的手。
龙研一愣，摸摸她苍白的小脸，用嘴型表达——一切都会好的，段哥马上回来。
裴西情点头。
冲龙研笑了笑。
她真的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这点倒是顺她心意。
只是看着他们担心的视线和不断来往忙碌给她做各种检查的身影，心里愧疚复杂。
看龙研的口型，似乎凌浪也在外面，她用输入器写：他要负责军队，在外面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
龙研笑：“放心吧，他能处理好，再说了现在总部外面都乱成了这样，其他地方更不用说，军队就是负责保护这片区域的，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就不是少将军了。”
裴西情点头。
龙研安抚了几句，见她除了瞳孔有时候不怎么能聚焦显得有些呆外，其他的精神状态都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她的情绪确实稳定。
裘朝把她火急火燎地找过来，她还担心裴西情醒来后会因为接受不了落差难受，这样一看，她倒是放心多了。
出门看见一身军装的凌浪站在楼下，她抱着手臂，望着他的背影，早已经看透了一切，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去拍了一下凌浪的背，“臭小子，擅离职守，等被人发现看你这位少将军要怎么办。”
凌浪一只手搭在腰间的枪袋上，闻言回头：“哥不在，这里就由我守着。”
“她状态还可以，你不用太担心。”
“……好。”凌浪想要进去的脚步一顿，又不着痕迹地退回来。
龙研：“不去看看？”
他摇头。
站的笔挺。
这里才是他的位置。
龙研摇头。
凌浪在哪个基地不都跟混世魔王一样，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难得看见他这么畏手畏脚。
不过这人啊，要是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
这臭小子嘴上说得比谁都果断绝情，实则最执着。
就连现在，她也不太能看清楚凌浪心里在想什么。
只能感觉到他大概率和之前那个小队的队长不太一样了。
也算好事，总归是有了成长。
至于成长的背后，和需要付出的代价，对每个人来说就不太一样了。
她看了眼时间，“算起来，法兰伦的其他人似乎也要回来了。”
那群人一旦回来，总部才是真的易主，能爬到法兰伦高层的人，个个都是和裘朝一样难对付的角色。
“是的。”
“可惜了，当时你没加入法兰伦，否则现在也能出去执行任务。”
“法兰伦已经不缺人了，但总部这里还缺人。”
只要哥还在这里一天，他都会在军队里做他的后盾，让他不会因为法兰伦被军队针对。
龙研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还是那些寄生体的事。”
“那你盯好他们吧。”龙研说：“没想到总部的人竟然沦落到去和寄生体谈条件求和的地步，说出去也是个笑话。”
谁能想到总部的这群人，竟然是末世里第一批主动和那些寄生体求和的人，毫无志气可言，连总部的元帅都默认了这样的做法。
寄生体的事情，元帅肯定知情，在鬼市底下藏了那么久，甚至还有就住在鬼市旁边的那个村庄……现在走到这一步，都在一定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也没想到，其他基地都还在拼命和寄生体对抗，总部倒先一步投敌了。
这件事情目前只有几个绝对的高层知道。
一旦传出去，怕是整个末世都要翻天了。
什么总部、基地、军队……都会被群众的怒气掀翻，霸权主义也将不复存在。
那些总部的人畏畏缩缩的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行动，大概也在担心要是东窗事发，自己的位置和官职保不住。
“为了活命，总部的人试过很多办法，这个办法没志气了点，但目前看来，他们显然是后悔了。”
“丢人都丢到家了。”龙研一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凌浪冷嗤：“和畜生合作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东西性情不定，不知道是吞噬寄生了多少人类和物种变异来的，相信它们的鬼话就等于送死。”
凌浪问：“哥答应他们的要求了？”
“晶核是条件，晶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段哥应该就会答应他们。”
“我知道了。”
“最多五六个小时，法兰伦的其他人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也去休息休息，别整天都守在这里，辛苦你了。”
凌浪点头。
龙研离开后，凌浪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屋门，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转身又站得笔直。
裘朝又来了好几次，裴西情开始还勉强有精神用笔画和他沟通交流一下，后面就直接昏睡过去完全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盯着病床上的女人，面具下的面容有几分思量。
想要救裴西情就要把她身体里的那些和丧尸病毒抗衡的东西留住。
但那东西想要留住，就像是要已经腐烂的苹果再恢复新鲜，要人死而复生，强行改命，怎么说都是不现实的。
而她身体里的那些东西一旦消失，她就会彻彻底底地变成丧尸。
或许还能拥有变成正常人的机会，但转瞬即逝，不到半天就会被那些丧尸病毒吞噬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