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动，异样的拉扯感让裴西情终于回神。
她低头看向脚边的小白。
它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连尾巴都耷搭了下去，牙齿咬着她的裤腿，见她有反应了才松开。
她蹲下来，抬手刚要摸它，就看见自己手变成了浅绿色。
掀起衣袖。
绿色的丧尸尸斑竟然已经遍布她的整个手臂。
甚至连脖子和胸口都有。
现在颜色还不算深，但身上已经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地发痒。
她站起来时扶了一下沙发，不断承受这股来势汹汹的瘙痒和痛苦，沉默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刚才她没听到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后面的话离得太远，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段枭林说要去的会议，也不见得会有多顺利，否则那些人一听就知道是基地里的人，也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人说话，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错觉，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丧尸病毒的蔓延还和她的情绪有关？
想到这里，裴西情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刚深吸一口气，门口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不是正常输入指令的开门，而是掺夹着钥匙的声音。
她意识到可能不是段枭林，立即蹲下，躲在沙发后面。
小白也跟着躲起来，办公室内呼吸可闻。
如果是外人进来，绝对不能被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没等裴西情想到其他的可能性，一道略微熟悉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夏静雨站在办公室外，一门之隔，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按了下耳机说道：“他并不在，文件我也拿不到，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兴致缺缺地转过身：“得了吧，你真把我当间谍了？我现在能过来冒险站在这里，就已经会让人怀疑了，东西我拿不到，你另请高人。”
说着，直接挂断了通讯。
夏静雨瞥了一眼紧闭的门。
所有可能性的指令都试过了，就是进不去，真是见鬼了。
她离开后，裴西情才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
盯着夏静雨离开的背影，微微蹙了下眉。
这个人，不就是影口中提到过的那个人吗？
她来这里做什么。
还有刚才她又在和谁对话，想要从段枭林这里拿走什么东西？
“嘶……”
没有心情去想其他事情，裴西情低头按住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想挠痒痒的手，死死按下去，几个呼吸间，她的发丝就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不断有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她轻声喘息着，顺着沙发滑落在地，靠着小白的身体，沉默着度过这次的病毒发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无比煎熬。
等到身边的小白再有动静的时候，她睁开眼睛，迷糊间看见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大步过来，想开口说点什么，就有些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身上没有力气，连胳膊都抬不起，被段枭林抓住手臂抬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清醒是怎么来的。
血。
地上全是她的血。
刚才不知道怎么，她竟然用杯子的碎片直接的划伤了胳膊，脑子里竟然半点记忆都没有。
段枭林立即叫了医生，紧紧握着她手臂上流血不断的伤口，用手边的绷带做了紧急处理。
伤口流血的速度甚至有点止不住，裴西情半眯着，小声说道：“先别止血吧……”
只有这样她才能舒服一些。
身体里的病毒带来的痛感也终于能有所减弱。
段枭林抿起唇，一言不发地强制性给她止血。
一个小时后，前不久刚见过的那个医生詹达替裴西情把伤口处理好，抽了一针管她的血液，放入保温箱后，站起来说道：“审判长，这位小姐的血液还需要我带回去研究，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这几天请耐心等待，不要再让她有什么情绪波动和接触变异强度高的丧尸。”
说着，他看着角落里的狗说道：“我刚才给它也做了一下大概检查，它身上所携带的丧尸病毒比较轻，只要接触后做好防护处理就不会再有之前浑身发痒的事情发生。”
“她的身体很奇怪，我还需要请教我师父，不然光凭我一个人实在无法解出来，这实在太特殊了。”
“还好裴小姐的情况不算太危险，药剂注射下去虽然没有用，但伤口的血是止住了，要是再晚点，血都流干了，恐怕随时有昏迷的风险。”
裴西情听得断断续续。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接触小白而全身发痒，丧尸病毒不散，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情绪波动这种东西，真的可以用来做参考吗？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连医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缓过来，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她和段枭林两个人，严瑾点是，一人一丧尸，还有一条丧尸狗。
裴西情问道：“那个……段哥，刚才医生有没有说，小白会怎么样吗？”
那个医生她记得，说要把小白直接当实验体。
男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整理着上面的文件。
她捂着胳膊上的伤站起来，主动朝办公桌靠近，还没走两步，段枭林就开口：“坐着。”
大楼内依旧灯火通明，从这里能看到不少还在工作的区域。
基地似乎没有什么几小时上班制，一天24小时，几乎每个时间段都有人会的轮岗。
她问：“干嘛呀，不是说一起回家吗？你还没结束？”
“快了。”
“好嘛，那我再等等你。”
裴西情坐回去，但视线时不时往男人身上看。
段枭林脸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什么喜怒。
等到她终于牵着小白，跟在男人身后准备回家时，见他依旧不说话，只跟在身后，才意识他似乎是生气了。
一路过来，段枭林都没和她说一个字。
面色冷然。
眉眼写满了生人勿近，吓得周围的人没一个敢主动靠近的。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了。
前面围了好几个大妈在聊八卦，她快速穿过她们。
看着家门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时候，故意放缓了脚步，等男人走上来，然后趁他不注意，握住他的手。
段枭林低头：“嗯？”
“别生气嘛。”她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当时听见那些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有点控制不住，以后我一定学会控制自己。”
她猜到段枭林估计是在因为当时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划破了手还不要止血生气。
但她当时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痛觉才能止住身体上的痛觉和奇痒。
她把刚才在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切，包括夏静雨来的事情，都和他说了。
男人意料之内地没什么反应，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裴西情捏捏他掌心，“他们估计要准备什么手段了，你可千万得小心点呀。”
说着，主动扯扯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可怜，“但是我觉得，我也可能控制不住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控制不住了，变成怪物，你会怎么样？”
段枭林倏地握紧她的手，推开家门，把人拽进来。
他压低声音：“你觉得呢？”
“你大概会偶尔想起我吧。”她眨眼，“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