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山越先王沙力罗于绝望中自戕,山越百部顿时群龙无首,内里别有用心的火种顷刻燎原,昔日好似同根相连的山越诸部,如同失了头颅的凶兽,陷入疯狂的自噬之中。
部族间的刀刃不再指向外敌,反而贪婪地割向同族的血肉,尸骸枕藉,溪流为之殷红,丛林回荡着厮杀与恸哭,百峒的元气在日复一日的血战中衰败殆尽。
山石被染成赭红,草木挂满血痂,浓烈的腥气招引着成群的食腐鸟兽,盘旋不去。
早已虎视眈眈的池刹门邪修,看准了这千载难逢的虚弱之机,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群般扑入山峒,将本就脆弱不堪的山越百部分崩瓦解,一一收服镇压,黑幡如林,插遍百峒山野。
嗟摩魋,便是藤骨部的部帅,更是第一个立下生死誓言,决意效忠池刹门的山越部帅,自然深受其重用,册立为山越百部新王……
数十载光阴在池刹门不计代价的丹药堆砌中流逝,靠着海量的灵丹妙药催拔而上,嗟摩魋终于勉强撞开了那道困扰无数炼气修士的生死玄关,筑基成功。
虽根基虚浮,道途断绝于此药渣筑基,此生已绝无再进一步的可能,但终究是踏入了筑基之境,四百年寿元在望,足以让他沉沦更多的凡尘欢愉……
百峒山脉,藤骨部。
聚居之地依着险峻山势,层叠错落,下方乃是奴隶蜗居的茅棚石穴,拥挤腌臜,浊水横流,秽气升腾。
半山腰处,才见藤骨本部的寨墙高耸,粗大的原木捆扎成壁,上面挂满了猛兽头骨和象征战功的敌人颅骨。
而最高处俯瞰群山的岩台上,便是嗟摩魋那以粗犷山岩与巨木混筑的巨大堡寨,是藤骨部的核心之所,也是他的享乐魔窟。
赤铜兽炉中,最后一缕龙涎香的氤氲也已散尽,帷幕之内,弥漫着更为原始、腥膻、驳杂的气息。
嗟摩魋睁开眼,身上堆积着数具女子躯体,雪白滑腻,此刻却似没了骨头的烂泥,随着他壮硕身躯的起伏软软滑落,砸在铺满珍稀兽皮的巨大卧榻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俨然没有半点生息。
以坚韧鲛绡织就、薄如蝉翼的帷幕,被他骨节粗大、密布着虬髯与汗毛的巨掌不耐一撩,刺啦一声,竟如裂帛,似金铁交鸣。
帷帐拨开,外间侍立数人闻风而动,捧着净桶盆盂,奉琼脂软帛,垂首上前小心侍奉。
这嗟摩魋身长逾丈,骨节虬张,筋肉坟起如丘壑,臂膀粗壮,非寻常女子纤腰可比,周身汗毛如戟,体魄雄奇,隐隐透出一股蛮荒腥膻之气。
昔日山越族巫观其骨相,演算天机,曰其乃上古天罴转世,生具移山拔海之伟力,然其身禀离火之精,邪火郁结腹中,炽烈难安,须得昼夜宣淫,泄其元阳燥煞。
嗟摩魋此刻赤身立于榻畔,任由数名侍从屏息凝神擦拭其周身狼藉污秽,纵是五六人合力,只怕也得费大半时辰方能涤净。
浊气一吐,他双目微阖,忽觉下腹孽火复炽,燥热难当,不由得嗤了一声,巨掌随意一探,便将一名近前侍从如提婴儿般拽起。
那是一名吴地掠来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曾有的水秀婉约此刻只余惊惶欲绝,惨白的脸瞬间再无一丝血色,只发出一声短促到扭曲的惊喘,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雏鸟。
“嗤啦——”
罗衣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枯叶,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苍白蝶屑。
一只覆盖着硬茧和浓密汗毛、巨如蒲扇的手爪,裹挟着千钧之力轰然落下,死死攫住了少女那如同初春嫩柳般纤细的肩胛骨。
骨节碎裂的脆响,在死寂的帐内清晰地炸开,少女剧痛的哭嚎刚刚挤出喉咙,立刻被那巨爪更猛烈的捏握彻底扼杀,化作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呜咽。
那巨爪如同顽童玩弄湿泥般粗暴地顺着少女尚未真正舒展的曲线滑下、揉捏、攥紧,玉一般的肢体在无可抗拒的恐怖巨力下被肆意扭折、变形。
她不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用来填充那无底洞般暴虐欲望、暂时熄灭焚身邪火的器物,其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与皮肉撕裂的微弱声响,断断续续地伴奏着壮汉愈发粗重的喘息。
“仙使那边……可有什么指示?”
嗟摩魋的声音在女子痛苦的哀鸣中响起,沉闷如地底闷雷,隆隆滚过殿堂,周遭那些匍匐在地的侍从们,无不浑身剧颤,抖若筛糠,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渗出冷汗,牙齿打颤,哪里还吐得出半个字。
死寂充斥着整个房间,感知着嗟摩魋愈发阴沉的脸色,其中一名侍从抿了抿唇,强忍心中惧意,喉结滚动,低声开口道:
“回……回禀大王,仙使临走之时,留了口谕。”
嗟摩魋眉峰微皱,眼角余光一掠,鼻息粗重,瓮声道:
“吴人?说。”
威压临身,那吴人侍从俯身更甚,轻声开口道:
“仙使言,池刹近来或有动作,让大王敦促百部山越,三月之内聚拢五万部众,一旦有所号令,许即刻行军,兵发吴国或越国……”
话语之中,嗟摩魋动作不停,随着一声轻吟,那女子如同破布娃娃般坠下,四肢怪异地向各个方向抽搐、痉挛着,双瞳赤红欲裂,布满了绝望的血丝,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而空洞的气音,仿佛连哀泣和流泪的力气都已耗尽,只半晌,便随着生机一起,彻底枯竭。
嗟摩魋面色满足,轻轻拍了拍手,再度坐在床上,稍稍缓了片刻,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旋即看向方才说话的吴人侍从,伸手将其招至身前,低声开口道:
“呵,你这吴人女子……倒是伶俐有胆,模样倒也标致,唤作什么?”
那吴人侍从眼波流转,妩媚一笑,膝行数步上前,仰起娇靥,口吐清音道:
“回大王,贱妾名唤……李馨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