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繁看着凌霜寒的目光，又悄然避开，“啊...我明白了。总之，我不会再去问你父亲的事了,你可以放心。”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凌霜寒给顾繁添了点苦荞茶，“谢谢你，想着我的父亲。”
这世上除了她，以及父亲的战友，就只有顾繁会问起她那位消防员父亲了。
“............”
顾繁有些不好意思地喝着茶，心中怦然。
明明他多管闲事去过问凌霜寒的父亲，对方还感谢他...
这真是这个小冰块该有的脾气吗？
滋——
手机震动。
屏幕突兀地亮起，一通电话打到顾繁手机上。
但没有备注，顾繁忘记了对方是谁。
于是他接通，听着对面的声音。
“喂？是顾先生吗？我是阮家车行董事长助理，请问您今晚有时间吗？”
一道男声。
并不是上次顾繁见到的那位女助理。
“嗯？”
顾繁反应过来什么，问道：“是阮董是要我今晚过去？”
他说着，拿起手机，往忆春轩外面走。
凌霜寒听到顾繁的话，有些疑惑。
阮董...阮家车行的阮修德？
“阮董今晚行程结束会回来一趟，您可以在阮家稍作等待，刚好之前您交的方案阮董特别满意，一直想着见您一面呢。”对方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
顾繁觉得奇怪，对方突然换了个助理给他打电话，还是在晚上要他过去，即使心中有些防备，也还是先答应下来。
回到忆春轩内，顾繁快速吃完阳春面，把汤都喝了一半，然后才放下筷子。
“今晚谢谢你来，但我临时有点事，得先走了，等我忙完，还有些事要问你，到时候再联系吧？”他道。
凌霜寒点头，“好。路上慢点。”
看见顾繁急得甚至没去看漆叔，凌霜寒有些莫名地不安。
她和漆叔告别后，紧追着顾繁出去。
看到开远的车子，她也开着车跟了上去。
...
?
阮家。
“这里就是阮董的办公室，顾先生，那您先在这儿等着，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那位男助理说道。
“好。”
顾繁点点头。
男助理很快走了出去，边走还拿出根烟点燃。
跟着顾繁来的凌霜寒，注意到今晚阮家别墅连保镖和佣人都没有，悄悄跟着顾繁进了阮修德的办公室，躲在角落。
“............”
顾繁看出阮家这毫无防备的样子，就算心中怀疑，也还是不愿放弃机会，大胆地翻着阮修德办公桌上的东西。
果然，都是些阮家车行的项目方案，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
他看着办公桌后面的展柜，四处摸着。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挂着衣服的衣架。
那上面的西装似乎很久没有穿过，落着不易察觉的灰尘。
试探着将西装拿起来，原本因重力被压着的衣架升起。
与此同时，展柜后面的墙挪开一个缝隙。
“............”
顾繁在门口，有些犹豫，但看到里面摆放的保险柜，还是走了进去。
因为有赵千柔的缘故，他坚信就算自己被发现，也能全身而退。
角落里的凌霜寒看着顾繁走进去，想起之前在寿宴上发生的事，愈发觉得不安...
滴滴滴——
顾繁按照阮素茗告诉他的密码去输入。
但下一刻，那个保险箱就响了起来。
因为多次输错会启动外部连接的报警系统，他只能每个试一次，然后快速换下一个。
没错，这间屋子里，足足放着十几个保险箱。
在没法确定阮文景那个保险箱是哪个的情况下，只能一个个输入。
「如果我有心无力，你该怎么办？」
脑海回忆起和阮素茗的对话。
「那我就认命。」
阮素茗把那18年来的一切，全都赌在了他身上。
「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认命。」
那是他曾亲口承诺阮素茗的...
嘟——嘟——
一个又一个的警报声。
滋啦——
几乎同时，外面的凌霜寒听到什么声音，
伴随着烧焦的气味。
“？”
凌霜寒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外传来烟雾，她隐隐猜到什么。
下一刻，那办公室的门被灼穿，火光映在她眸中。
几乎是一瞬间，不愿回想的记忆闯入脑海。
是母亲熟悉的怀抱紧紧护着她。
「你爸爸跟火打了一辈子交道...你是他的女儿...不能怕...也千万不能忘了他...」
画面，是亲眼看到父亲林义然在驾驶座当场死亡的那一刻。
「凛凛乖...不要怕...不要哭...」
母亲颤抖着双手，用父亲教过的方法给她穿上了防火服。
「听话...裹紧衣服...」
「妈妈可能...看不到你长大了...」
和那天的火同样滚烫的，是额间诀别的一吻。
「对不起...」
“............”
凌霜寒几乎愣神般站在原地，模糊的视线里，是已经燃进办公室的火。
恐惧占据了心理，她急促地呼吸，下意识后退。
但忽然，她脚步一顿，看向暗室的方向。
“顾繁...”
凌霜寒刚退后的脚，又向前迈出。
有什么，在一瞬间盖过了心里的恐惧，让她跑了起来。
“顾繁...顾繁！！”
凌霜寒冲进那间暗室。
“？！”
顾繁一回头看到凌霜寒，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
“快走...跟我走！！”
凌霜寒直接拉着顾繁往外走，顾繁疑惑之时，
砰！！——
外面可燃物引发轰燃，一声巨响。
一瞬间的火光冲天，像是要将所有希望的种子扼杀。
熟悉的巨响，让顾繁错愕地像是回到当年那场爆炸中。
轰——
巨响让暗室里的书柜摇摇晃晃。
凌霜寒看见离书柜最近的顾繁，下意识冲过去把顾繁推开。
“？！”
顾繁看到凌霜寒一瞬间被压得跪了下去。
但好在书柜倒下时，因为保险柜的阻挡而保留了一个空间。
啪嗒啪嗒——
书柜上的书不断掉落，凌霜寒半跪在那个缝隙里。
连带着一个没开过的保险柜，和凌霜寒一起堵在里面。
“受伤了吗？！能出来吗？？”
顾繁从那个空隙伸手去拉凌霜寒的手。
但空隙太小了，凌霜寒再瘦也出不去。
更何况里面还有个保险柜没开。
“密码是多少。”
凌霜寒看出顾繁在找东西。
“我要找的东西和你没关系！”
顾繁说着，撑着那书柜，奋力地抬起。
“万一你要找的东西在里面，我出来了，你怎么开它？”
凌霜寒再次问道：“密码是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危险关头，有顾繁在，她也能让自己保持孤注一掷的冷静。
“...！”
顾繁说完，把那书柜上沉重的书拿下来，
那个缝隙，他的体格的确进不去，但看到凌霜寒被压在里面的时候，他竟然想放弃这一次机会...
“开了！”
凌霜寒看到保险柜开了，伸手把那个保险柜里的东西全都抓出来。
啪啦——
暗室的门被烧穿，烟雾一瞬间自上而下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
凌霜寒直接把那些纸张塞进顾繁怀里。
“............”
顾繁从空隙看着凌霜寒的那一刻，记忆里的画面一闪而过。
眼前自己那只手，仿佛变成了那年无力的小手，疯了似的拽着破损的车门。
耳畔燃烧物的声音也和记忆力缓缓重合。
「快醒醒...林林...不要睡...」
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交融，视线模糊中，手臂曾被金属划破，鲜血淋漓。
「林林...我会救林林出来的...」
痛楚中，他曾用尽全部力量，但...
儿时太过弱小，那只手也软弱无力。
“顾繁...咳...”
凌霜寒看着顾繁的脸，恍惚中看到那个曾天真的想要带她逃出生天的小男孩。
「林林以后要嫁给我的！不许欺负林林！」
“其实...咳...我...”
凌霜寒正要开口，就注意到顾繁那只带着疤痕的手，肌肉隐隐用力。
仿佛调动全身的肾上腺素，青筋暴起，
轰——
顾繁单手将那两米多高的实木书柜撑起七八寸，
几乎是一瞬间，另一只手将里面的凌霜寒抓了出来。
是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的动作。
那一刻，就好像，顾繁替当年弱小无力的自己，终于救了一次那个遗憾多年未能救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