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花……”梦姑念过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光,她并没有对寂照产生敌意,反倒走近了一些说道,“那是我阿娘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
宋照闻言眸光一亮问起:“你是秦花的孩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秦梦。”梦姑第一次说起自己的名字,双眸发光,似乎在等着回应。
那宋照本是站直的身体忽而腿脚无力,坐倒在地上,那双眼渐渐失去光亮又变得枯槁无神。
众人观察着,夏清朗小声说道:“老谢,寂照大师似乎又变了一个人。”
寂照瞧着面前的梦姑,空洞的眼神又落在谢展身上,开口问道:“守身,方才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何会在此处?”
众人相视,看来寂照大师已经恢复神智,而且记不得此前发生过的事了。
谢展墩身小心扶起他低声道:“师父,师兄可有提起过你患了离魂症?”
“离魂症……”寂照大师缓慢念过摇头道,“守净只是说我记忆衰退,这是个什么病?”
目光投向祝余,她淡淡解释道:“寂照大师,这离魂症指的是在你的体内还藏着另一个人。方才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他跑了出来,他说,他的名字叫宋照。”
“宋照?”寂照大师瞠目,摇头道,“这,这是我俗家名字,他……”
祝余接道:“不错,寂照大师身体的另一个人就是年轻时候的宋照。”
寂照的眼神茫然,他看向谢展不解这窥天命的反噬究竟是什么?他原以为是遗忘,可眼下看来不止这些。
寂照自己也忽而反应过来:“难道说,当初我看到杀人的凶手就是……”
谢展沉眸拉住他的胳膊道:“师父,我想凶手正是你身体里藏着的另一个人。”
这比他想象得更可怖,在他体内藏着另一个人,而在他毫不知情下,竟然还杀了人。
他担忧的目光看向谢展,窥天命的反噬也会有一天落在他的徒儿身上吗?
寂照双手合掌,愧疚的语气叹道:“因果轮回,罪过罪过。我这双手沾染了血污,早该砍下……”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一道寒光落下,高处松树上忽而飞来一根针,寂照瞬间手腕无力,剑落地上。
射北望从树上跃下冷言道:“犯没犯罪,不由你定,该有朝廷定夺。”
司徒笙盯住他,射北望虽不在明处,但暗器超群,若往后真动起手来确实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这一次悬镜司的考验,确是难事。
一眨眼功夫,寂照大师的眸光变得黑沉,与方才的不同,他掰开谢展的手指,退后一步审视着众人。
不对劲,祝余盯着他,他的样子又像是变了一个人。难道说,藏在寂照大师体内的不止一个人?
果真,寂照的声色变得深沉起来,带着点沙哑道:“那些人都该杀,杀了他们才能为秦花报仇!”
这声音不像是方才宋照的,倒像是个中年男人,眼神也比宋照更为沉稳有力。
“你叫什么名字?”谢展不安的心揪在一起。
那中年男人开口道:“寂照。”
如此说来,是此时已经回到凌空寺的寂照,可为何那时的他会有如此大的杀心?
“所以,真的是你杀了守慧师父?”祝余追问道。
寂照冷笑的嘴角透露着悲伤,平静说道:“那日守慧在观音殿看见了梦姑,他猜到了四娘此番来凌空寺是要将梦姑托付于我。于是,他向我坦言了当年的真相。”
他的眼中泛上回忆的晶莹:“当年的一场剿匪中,死伤惨重,几人之中就我一人侥幸活了下来。我因此失了侠心,心灰意冷之际,想起师父对我的告诫。于是,我回到凌空寺,决意放下一切决心遁入空门。”
原来寂照大师也有一段如此的过往,那么秦花呢?
“我本以为秦花早已死在了那场剿匪之中,可半年后她上山来找我,当时的我正潜心礼佛闭关多日。守慧将怀着孩子的她赶出山门,更不让其余弟子将消息通知于我。若当年我同秦花回去,她就不会独自一人难产而死。”
守戒闻言落泪叹道:“师父你错了,三师兄那么做,从来不是为了自己。他说,当年师父就要继承主持的衣钵,师父本就是凌空寺唯一一个参透窥天命的弟子,若师父你不在,凌空寺该如何支撑下去?”
“凌空寺如何,与我何干!”
寂照双目通红,随后平复心情道:“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你们永远不明白,一连失去两次有多么的绝望。我费劲心力,小心谨慎都是为了留下他们,可为何老天要与我为敌?”
谢展眼眸一亮,当年师父重活一次正是为了救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可到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才回到了凌空寺。
“我才知道,原来过往的一切并非天命,是我大意遗漏了,是守慧毁了我的一切……”愤恨从他的眼眸中迸出。
寂照身体行动不便,随身带着西域的曼陀花粉,便想到用这个法子先迷晕了守慧。
“那二师兄呢,他不是凶手,为何要承认?”守戒不解。
谢展解释道:“其实大家仔细想想,以师父的能力不足以将一具成年尸体托起,除非在这之中有帮凶。”
“所以,守净师父不是真凶,而是帮凶,他一直知道杀人的是寂照大师……”夏清朗惊呼,这一切显然超过了他的认知。
如此想来,平日只有守净在照顾寂照的起居,可他却对离魂症只字不提,对外甚至对师父都是说年老导致的记忆衰退。甚至直到死的那一瞬间,守净都在守护这个秘密。
祝余说道:“那日,守净师父临死前如此快地承认罪行,想必就是怕我们继续查,会查到寂照大师身上。他所做的一切和守慧一样,都是为了守住寂照大师的名声。”
“可,寂照大师为什么要杀陈二龙呢?他同当年的事没有关系啊?”司徒笙疑惑。
此话正好被寂照听到,他毫无避讳地答道:“杀他的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