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彦:倒戈容易,我们要给足托雅的面子
毡帐外的风雪渐歇,帐内却气氛凝重。阿古拉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时,正撞见巴彦对着舆图上“托雅主营”的标记出神,案上的银符被烛火映得发亮。
“大汗,忽必来将军传回消息,帖木儿已率部进入鹰道中段,绰罗斯的‘哭诉’没露半点破绽。”阿古拉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弓箭手已就位,只等您一声令下,就能把他们困在峡谷里。”
巴彦没回头,指尖仍在舆图上摩挲:“帖木儿的副将呢?有没有异动?”
“副将额勒贝一直派人往托雅主营方向哨探,不过咱们的人已经截了他三波信使。”阿古拉顿了顿,补充道,“某联虾也按您的吩咐,刚给托雅送了信,说‘怕明军偷袭先锋,已加派两千人支援鹰道’。”
巴彦这才转过身,拿起案上的酒壶,给阿古拉倒了一碗:“起来吧。擒帖木儿不难,难的是怎么让托雅输得不难看——倒戈容易,收服人心难,咱们得给足她面子。”
阿古拉接过酒碗,满脸不解:“大汗,托雅对咱们处处提防,甚至暗中让额尔登算计您的西境骑兵,何必对她客气?直接把帖木儿当投名状送给阿依娜,再趁机打过去,托雅部群龙无首,必然不战自溃。”
“你只看到了眼前的仗,没看到仗后的事。”巴彦摇了摇头,走到毡帐角落,掀开毛毡露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托雅前几日送来的冻肉清单,“托雅部里有不少当年也先大汗的旧臣,他们跟着托雅,无非是认‘瓦剌正统’的名号。要是咱们用强,那些老臣必然抱团反抗,就算打赢了,也得花半年时间平叛,到时候大明那边未必还肯给咱们‘收编’的好处。”
他将清单扔给阿古拉:“你看,托雅明知咱们缺粮,还是送了二十车冻肉——她不是信任我,是怕我倒向阿依娜。这说明她心里虚,也说明她需要咱们的力量。既然如此,咱们就顺着她的心思,给她一个‘台阶’。”
阿古拉捏着清单,还是没明白:“什么台阶?”
“第一步,擒而不杀帖木儿。”巴彦走到舆图前,指着鹰道尽头的“白狼谷”,“让忽必来把帖木儿引到这里,不用箭射,用滚石堵路,把他们困起来就行。等某联虾的回信到了托雅手里,咱们再派人‘劝降’帖木儿,就说‘大汗不忍见先锋将士冻死峡谷,愿放你们回去,但需帖木儿亲自向托雅禀明“明军偷袭风险”’。”
他顿了顿,继续道:“第二步,给托雅一个‘主动合作’的理由。让阿依娜那边派个使者过来,假装‘游说’咱们归附大明,故意让托雅的人截获消息。然后我再给托雅写封信,说‘大明逼我甚紧,愿与大汗歃血为盟,共抗明军,但需大汗亲来黑石山牧场,共商盟约细节’——她为了稳住咱们,必然会来。”
阿古拉眼睛一亮:“您是想趁托雅来的时候,逼她签盟约?可她要是带重兵来怎么办?”
“她不会。”巴彦笑了笑,语气笃定,“托雅现在缺兵少将,帖木儿的先锋被围,她身边能调动的只有三千护卫。而且她觉得我‘怕大明’,必然会觉得这是‘拿捏我的好机会’,只会带少量亲信过来。”
他拿起案上的短刀,轻轻敲了敲银符:“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让托雅‘主动’让出权力。等她到了黑石山,我就把这枚假阿依娜的银符给她看,再‘透露’琪亚娜在大明皇宫的消息,告诉她‘大明要扶阿依娜当瓦剌之主,咱们要是不联手,迟早都得被吞并’。然后提议‘两部合并,共推托雅为“瓦剌大可敦”,我为“兵马大元帅”,军政分开,共奉大明为宗主’——她既保住了‘正统’的面子,又不用担军事风险,必然会答应。”
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说某联虾求见。巴彦示意阿古拉退到帐侧,随即喊了声“进”。
某联虾掀帘而入,手里拿着一封回信:“大汗,托雅回信了!她说‘感念大汗忠心,已命帖木儿听您调遣,三日后她亲来黑石山,与您共商合兵抗明之事’。”
巴彦接过信,扫了一眼上面的狼纹印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将信递给阿古拉,声音沉稳:“你看,她果然上钩了。记住,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要称托雅为‘大可敦’,不许提‘围堵先锋’的事——倒戈不是目的,把托雅部彻底融进来才是。给足她面子,她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咱们走。”
某联虾恍然大悟:“大汗高见!这样一来,托雅部的老臣不会反对,草原上的人也会说咱们‘顾全瓦剌大局’,比直接打过去体面多了!”
巴彦点了点头,望向帐外渐亮的天色:“通知忽必来,按计划放帖木儿回去,但要留下他的副将额勒贝当‘人质’。另外,让帐下的工匠连夜赶制一面‘瓦剌共主’的旗帜,等托雅来了,咱们就用这面旗,迎她进黑石山。”
风雪彻底停了,第一缕阳光透过毡帐的缝隙照进来,落在舆图上“黑石山牧场”的标记上。巴彦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倒戈”的算计,更是一场“收服人心”的博弈——给托雅留足面子,就是给巴彦部留一条更宽的路。他要的不是一个“战败的托雅”,而是一个“愿意与他并肩的盟友”,只有这样,才能在大明与草原的夹缝中,真正撑起“瓦剌”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