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演武:骤雨破骑,沙盘定计
演武场的风骤然转凉,湿冷的潮气裹着草木腥气扑面而来。朱祁钰刚收回望向孙梦消失方向的目光,天边便滚过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砸落,在高台木栏杆上溅起细碎水花,转瞬就连成密不透风的雨帘。
“怎的突然下雨了?”郭一平刚从台下传令回来,仓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着翻涌的乌云,语气里满是意外——方才还是半晴的天,此刻竟暗得像要入夜。
朱祁钰却神色未变,指尖在被雨水浸得发潮的沙盘边缘轻轻点了点,眼底亮得惊人:“是天机。”他俯身盯着沙盘,指尖精准圈出茜渊骑兵所在的右翼密林标记——方才斥候来报,那队骑兵已钻进林子,想绕后包抄孙梦,如今这场雨,恰好成了困住他们的屏障。“传朕的令:孙梦按‘一号预案’扎稳伏击阵,不准冒进;左翼伏兵即刻启动‘二号预案’,不用等后援牵制,直接贴着茜渊的防线压过去,把他的中路阵型往密林方向逼!”
侍卫躬身领命,踩着积水疾奔而去。阿依娜撑着油纸伞快步上前,伞沿微微倾斜,将朱祁钰头顶的雨丝尽数遮去。她垂眸看向沙盘,见代表茜渊骑兵的小木人困在右翼密林标记里,大营后方的木人孤零零立着,显然后援已被孙梦的“扰营”引走大半,不由轻声问:“陛下早料到会有这场雨?”
“我等的不是雨,是茜渊的破绽。”
朱祁钰拿起一根细木杆,从沙盘上茜渊中路与后援之间的空隙划过,木杆尖端在潮湿的沙粒上留下一道清晰痕迹,“他的骑兵进了密林,雨天马蹄陷泥、视线受阻,别说包抄,能不能按时回援都难。现在前排长矛兵没了骑兵策应,盾牌兵又要分神护着火铳手,中路就是空壳子——咱们从这里切进去,他的阵型就彻底散了。”
木杆停在茜渊大营的标记前,他忽然低头,声音压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次一定要彻底摧垮敌军……”像是在对沙盘里的“对手”宣告,又像是在给麾下将士立誓,每一个字都裹着帝王的沉毅。
阿依娜望着他专注的侧脸,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几缕黑发贴在额角,却没让他的目光从沙盘上移开半分。
这是她的妹夫,是执掌江山的帝王,此刻既有运筹帷幄的威严,又有护佑家国的认真。恍惚间,她想起了陈友——想起他出征前笑着说“等我平了瓦剌叛乱,就陪你去江南看桃花”,可最后回来的,只有一面染血的战旗,和一句“将军战死沙场,尸骨难寻”。眼眶微微发热时,她又晃了晃神:琪亚娜能有这样的夫君,能有一个为江山、为百姓尽心的人相伴,将来的日子定是安稳的。或许,这样的“安稳”,也是陈友当年浴血奋战想护着的天下一角。
“陛下!左翼来报,伏兵已经开始移动,茜渊的中路果然乱了!”郭一平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难掩的振奋,他手里攥着染湿的军报,快步走上高台,“茜渊的长矛兵进攻节奏慢了一半,盾牌兵开始往中路收缩,看样子是想补防!”
朱祁钰直起身,抬手推开阿依娜手中的油纸伞,任凭雨水落在肩头,冰凉的触感却让他的眼神更亮。远处演武场的呐喊声混着雨声传来,隐约能听见木矛碰撞的闷响,而右翼密林的方向,连骑兵的马蹄声都消失了——大雨彻底困住了那支想奇袭的部队。
“再传一令。”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出去,稳得像脚下的高台,“让孙梦从密林里撤出来,不用再伏击,直接绕去茜渊后援的侧方,敲锣呐喊、放几轮空箭,不用真打,把他们的军心搅得更乱些。”
郭一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陛下是想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战场之上,破绽一旦被抓,便是满盘皆输。”朱祁钰望着演武场的方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没冲淡他眼底的从容,“这场雨帮咱们断了他的后路,剩下的,就是让茜渊看清——打仗不能只想着护着弟兄,软肋露得越多,输得越惨。”
阿依娜重新撑伞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望着演武场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帝王,这样的江山,或许真能护得琪亚娜,护得天下人,拥有她曾奢望过、如今在妹夫身上看到的安稳与希望。雨还在下,可高台上的人都清楚,这场模拟对抗的胜负,早已写在朱祁钰指尖的沙盘里,写在这场及时的骤雨之中。
ps:这几章是实战模拟,是为了以后征服且针对前的作战方案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