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系列赛,报销了。”
队医最后几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地砸在更衣室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球员们脸上的震惊、沮丧、茫然,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所取代——愤怒。
一种混杂着无力感的愤怒。
凯文·杜兰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战术板。
铝合金的边框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战术磁铁散落一地。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眼神里燃烧着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火焰。
詹姆斯·哈登低着头,用毛巾死死地捂住脸,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G1开打前,自己拍着阿伦肩膀说的话:“这轮系列赛,我们需要你像一堵墙一样……”
现在,这堵墙,碎了。
凯里·欧文则靠在自己的更衣柜前,闭着眼睛,嘴唇紧抿。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张平静的脸庞下,似乎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更衣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杜兰特沉重的喘息声和战术板倒地后发出的嗡嗡余音。
阿基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如刀绞。
他知道,球队此刻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比23分的分差更可怕的,是士气的彻底瓦解。
他们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场均能贡献两双和3次封盖的首发中锋,更是他们敢于和字母哥正面硬刚的底气和勇气。
贾勒特·阿伦,就是他们对抗雄鹿铁蹄的那面最坚固的盾牌。
现在,盾碎了。
“都给我听着!”阿基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缓缓地走到更衣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位球员的脸。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你们很愤怒,很沮丧,甚至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没错,我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兄弟,我们最重要的内线防守者。”
“JA的受伤,对我们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也和你们一样,心痛,愤怒。”
“但是!”阿基的声调陡然拔高,“比赛还没结束!下半场还有24分钟!你们想怎么样?就这样放弃吗?”
“穿着这身球衣,垂头丧气地走上场,让那一万七千名球迷看我们的笑话吗?”
“让扬尼斯和他的球队,踩着我们兄弟的身体,庆祝他们的胜利吗?”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JA现在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躺在救护车里,可能正在看着这场比赛的直播。”
“你们希望他看到的是什么?是一群被打垮了的懦夫,还是一群为了他,为了这该死的胜利,战斗到最后一秒的战士?”
“下半场,我们可能赢不了这场比赛。”
“23分的分差,加上我们现在的心情,这很难。”
“但我不在乎输赢!我在乎的是,我们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打完这24分钟!”
“为JA而战!”阿基的声音,如同战鼓一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把你们的愤怒,你们的不甘,你们所有的情绪,都他妈的给我发泄在球场上!”
“去冲击!去对抗!去撕咬!让他们知道,打倒了我们一个人,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让他们知道,布鲁克林篮网,没有孬种!”
一番话,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每个球员几乎已经冰冷的心脏。
杜兰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哈登放下了毛巾,欧文也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脸上,愤怒和沮丧依旧,但一种决绝的战意,开始重新燃起。
下半场比赛开始。
篮网队派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小个阵容:哈登、欧文、杜兰特、杰夫·格林和pJ·塔克。
这是一个没有纯正中锋的阵容,这是一个充满了悲壮色彩的“死亡五小”。
他们的每一次进攻,都像是在发动一次自杀式的冲锋。
哈登不再过多组织,而是像他在休斯顿时那样,开启了疯狂的单打模式,一次次地冲击着雄鹿的内线,哪怕被撞得东倒西歪,也要拼下每一次得分。
杜兰特则将自己的投篮点,无限向外延伸。
他就在三分线外两步远的地方,迎着字母哥的防守,一次又一次地干拔出手。
他的每一次投篮,都充满了愤怒。
欧文的突破,则变得更加诡异和致命。
他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在雄鹿的防线里来回穿梭,每一次上篮,都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篮网队的反扑,让雄鹿队始料未及。
在三巨头的带领下,他们打出了一波15-4的攻击波,一度将分差缩小到了12分。
费哲论坛球馆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第一次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然而,缺少了贾勒特·阿伦的代价,很快就在防守端显现出来。
没有了内线的屏障,雄鹿队的进攻变得予取予求。
字母哥在篮下,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无论是塔克,还是格林,甚至是杜兰特,在绝对的力量和身高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字母哥一次次地轻松完成扣篮和上篮,篮网队的禁区,彻底沦为了他的后花园。
当篮网队好不容易将分差追近,雄鹿队只需要将球交给字母哥,他就能轻松地在内线得分,将分差再次拉开。
这种无力感,比任何事情都更消磨人的意志。
第四节,当字母哥在塔克和格林两人的头顶上,完成一记残暴的补扣,将分差重新拉开到20分以上时,德安东尼换下了全部主力。
比赛,进入了垃圾时间。
最终,比分定格在了 125-102。
布鲁克林篮网,输掉了东部决赛的第三场,总比分被追至 2-1。
但此刻,没有人关心比分。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名密尔沃基当地的记者,向德安东尼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教练,您认为扬尼斯对贾勒特·阿伦的那次进攻,是一次肮脏的犯规吗?”
德安东尼疲惫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去评论裁判的判罚。”
“我只知道,我的球员,我们球队非常重要的一员,因为一次冲撞,导致了锁骨骨折。”
“这就是季后赛,身体对抗非常激烈。仅此而已。”
他的回答,克制而得体,但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隐藏的愤怒。
而当同样的问题抛给字母哥时,这位希腊巨星的脸上,也充满了懊恼和遗憾。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字母哥说道,“我当时只是全速冲向篮筐,那是我的打球方式。”
“我看到贾勒特倒下时,心里非常难受。”
“我希望他能尽快康复,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防守者,一个真正的硬汉。”
而在另一块场地上,西部决赛G3的较量也落下了帷幕。
回到了主场的金州勇士,在德雷蒙德·格林被禁赛一场的情况下(因G2对伦纳德的恶意犯规),打出了惊人的团队篮球。
斯蒂芬·库里和克莱·汤普森联手投进了14记三分球,带领勇士以115-101击败了缺少伦纳德的快船队,将系列赛大比分扳成了1-2。
当晚,阿基没有随队返回酒店,而是直接赶往了密尔沃基最好的骨科医院。
在病房里,他见到了刚刚做完x光检查的贾勒特·阿伦。
阿伦的左肩被厚厚的绷带和支架固定着,脸色因为疼痛和麻药而显得异常苍白。
看到阿基进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boss……”
“别动,躺好。”阿基快步走过去,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床边。
两人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老板……”阿伦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我没能……守住禁区。”
阿基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拍了拍阿伦没有受伤的手臂,轻声说道:“说什么傻话。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比任何人都好。”
“没有你,我们根本赢不了前两场。你才是我们球队的mVp。”
“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球队的事情,交给我们。”
“可是……系列赛……”
“系列赛还没结束,”阿基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们只是输了一场球。我们会想办法的,我们会为你……赢下这轮系列赛。”
离开医院时,已是深夜。
密尔沃基的夜空,寒冷而寂静。
阿基坐上返回酒店的车,拨通了小徐的电话。
“怎么样了?阿伦他……”电话那头,传来小徐焦急的声音。
“锁骨骨折,赛季报销。”阿基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那可咋整啊?”许久,小徐才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问道。
是啊,这可咋整?
没有了贾勒特·阿伦,他们要如何去对抗那个在禁区里予取予求的希腊怪物?
阿基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是他成为球队总经理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