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哥！”李虎失声叫道，“那可是阿勇啊！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啊！”
“兄弟？”王奎猛地回头，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那你们就想看着所有兄弟，都他妈变成他这个样子，然后死在这里吗？！”
“想活命，就得有人牺牲！”
“这就是他妈的末日！”
他咆哮着，亲手扯下了阿勇腰间的匕首和背包。
王奎的咆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仓库里每个还尚存理智的人心上。
李虎的嘴唇哆嗦着，看着那个曾经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此刻像一头牲口一样被扒光了装备，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默默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赵文博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着王奎那张因为疯狂和决绝而扭曲的脸，心里某个一直坚守的东西，正在“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是啊。
兄弟情义？
在绝对的死亡面前，这些东西，还能值几个贡献点？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早就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了他们，这里不是讲道义的地方。
这里，是斗兽场。
“他的鞋，还有外套，都能换几个点。”赵文博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走上前，面无表情地，将阿勇脚上那双还算完好的军靴脱了下来。
王奎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了赵文博一眼，什么也没说。
很快，从一个疯掉的“兄弟”身上搜刮来的全部家当，被挂上了交易频道。
【卖家：王奎小队】
【商品：七成新军用匕首、破损的战术背包、军靴一双、户外冲锋衣一件……】
【售价：打包出售，换取800贡献点，或者直接换取一支“血雾抗性药剂（稀释版）”！】
这则交易信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在混乱的交易频道里，激起了一丝涟含。
“我操！王奎他们疯了？这是把队友给卖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买装备啊！拿命去换吗？”
“800点……他们怎么不去抢？一支药剂的价钱，想买人家全套装备？”
“楼上的，人家这是直接换药剂，摆明了是救命用的。”
嘲讽和议论声四起，但更多的是冷漠。
所有人都自顾不暇，谁会愿意拿救命的药剂，去换一堆随时可能过时的装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仓库里的血雾越来越浓。
又一个队员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抱着一根铁管，对着空气疯狂地劈砍，嘴里喊着“杀光你们这些怪物”。
王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叮咚。”
一声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
【系统提示：卖家“思无邪”同意了您的交易请求。】
【系统提示：您已失去所有交易物品，您已获得“血雾抗性药剂（稀疏版）”x1。】
王奎整个人都愣住了。
思无邪？
是那个女人！
是那个刚刚踩着他们小队的尸体，赚得盆满钵满的女人！
她为什么……要跟自己交易？
是可怜他们？还是……另有图谋？
王奎来不及细想，一支充满了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储物空间里。
这就是他们用一个兄弟的尊严，换来的，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奎哥！交易成功了！”李虎激动地喊道。
“谁去？”赵文博的目光，落在了那支药剂上，眼神灼热。
只有一支药剂，只能管十分钟。
谁注射了，谁就拥有了在血雾中短暂行动的能力，也拥有了找到“补给”，带领大家活下去的希望。
但同样，也意味着要独自面对外面那未知的，最恐怖的危险。
“我去！”
“我去！”
王奎和赵文博，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我才是队长！”王奎的声音不容置疑，“我的错，我来弥补！你们守在这里，等我回来！”
“奎哥！”
“这是命令！”王奎一把抢过药剂，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针头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迅速流遍全身。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脑中的昏沉和幻觉，连带着肺部的灼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轰隆——！”
王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沉重的，由货架组成的“路障”，一个缝隙出现在他们面前。
“等我！”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兄们，然后猛地转身，一头扎进了外面那片浓稠如血的红色雾气之中！
……
8栋17楼。
陈思没有理会那条交易成功的提示。
对她而言，用一堆对自己毫无用处的装备，换取王奎这个“探路石”，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需要有人替她去看看，这血雾之中，到底藏着什么。
而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把所有布条都浸湿！快！”
陈思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缺氧而尖锐。
她将从净水器里敲出来的活性炭颗粒，小心翼翼地倒在一个被剪开的矿泉水瓶底部，然后用湿润的卫生巾棉絮作为第一层过滤网，再铺上一层撕碎的湿布条，最后再盖上一层棉絮。
一个极其简陋，却严格遵循了过滤原理的“空气滤芯”，在她手中飞速成型。
整个过程，她的手都在抖，但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像是在做一场化学实验。
角落里，陈笑笑已经被吓傻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机械地执行着陈思的命令，将一瓶瓶水倒在撕碎的床单上。
“吱嘎——！！”
那头被卡在破洞里的掘地者，发出了越来越愤怒的嘶吼，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卡住它的水泥碎块和桌子残骸，正在一块块地崩落。
它马上就要彻底脱困了！
“好了！”
陈思终于完成了第一个滤芯的制作，她甚至来不及用胶带封口，就猛地转身，冲到陈笑笑面前，将那个还在滴水的瓶口，狠狠地按在了她的脸上！
“用嘴含住！呼吸！！”
“呜……呜呜……”
陈笑笑被呛得眼泪直流，但一股带着水汽和塑料味的、相对清新的空气，确实通过这个简陋的装置，吸入了她的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