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事情后,秦明再次开始了火药的制作。
这次,他在村外僻静处圈出一块空地,调拨了十几个信得过的杂工。
核心的配方比例,秦明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
他屏退左右,独自在临时搭建的小棚里,一丝不苟地称量着硝石、硫磺与木炭粉的重量,精确混合。
剩下的碾磨、装填等体力活,才交给杂工们完成。
效率惊人!短短一日之内,五百多斤黝黑刺鼻的火药,如同小山般堆砌起来。
这足以制造五十个威力惊人的炸药包!
然而,秦明显然还是觉得不够。
他这次订购了上千斤的硝石,所以常来产量还是可以增加一倍的。
陶罐炮弹也同步进行。
秦明意识到炸药包用于投掷的短板——风阻大、轨迹难控。
他设计了一种厚壁的椰子型陶罐,罐口细小,只容一指探入。
这就是为即将完成的投石机量身定做的“炮弹”!
厚实的泥胚给烧制带来了巨大挑战,第一批出炉的陶罐几乎尽数碎裂。
窑工们反复调整火候和泥料配比,汗水浸透了衣衫,最终才勉强烧制出一百多个合格的厚壁陶罐。
秦明拿起几个灌满清水的成品,大步走向匠作坊。
那里,七八个木匠已是双眼通红,废寝忘食。限期十天的一百两赏银如同悬在眼前的巨大诱惑,驱动着他们疯狂的创造力。
“大人!第一台样机出来了!”
领头的木匠声音嘶哑却兴奋,指着作坊中央那堆精心加工的木构件,“之前按您要求的能用车运,又要兼顾威力,太难了!俺们反复琢磨,只能做成散件,用时快速组装,用完拆解装车,一辆马车就能拉走!”
“组装要多久?”
秦明眉头微蹙,他这时才更深切体会到古代工程机械的复杂性,远非纸上谈兵那么简单。力矩、结构强度、便携性……矛盾重重。
“快得很!兄弟们练熟了,眨眼的工夫就能架起来!”
木匠拍着胸脯保证。
“走!拉出去试试斤两!”
秦明下令。
木匠们立刻动手,七手八脚地将沉重的木构件装上板车,拉到村后空旷的试射场。
“开始吧。”
秦明一声令下,几个木匠立刻开始了组装。
毕竟这些木匠的力气比起民壮团的人要小很多,一百斤的石锁,三个人配合才抬到杠杆上。
杠杆很长,足足有七八米。
让秦明感到惊讶的是,整个投石机没有一根钉子,全都是榫卯结构,几个连接的关键处,用的都是木质的销子。
主体支架足有三米高,利用梁、销与方框梁进行组合,从而构建出稳固的木架结构。
只用了片刻功夫,一个投石机已经组装完成了。
看到这一幕,秦明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挂好钩子,秦明将灌满水的陶罐放入了杠杆另一边的皮兜中。
“放!”
领头的木匠一声令下,钩子松开的瞬间,石块立刻飞了出去。
只见石块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了远处的树林中。
“这距离,怕是还不够一百米吧。”
秦明大致看了一眼后说道。
“还差点,回头我们再改装一下,估摸着只需要将杠杆再加长一些,应该就可以抛一百米了。”
领头的木匠连忙说道。
“好,那就劳烦你们了。”
秦明点头说道。
尽管射程还不够,但秦明对这台投石机还是相当满意的。
两天的时间就能做出这幅样子,那么再给他们几天的时间,到时候肯定能做出更好的机器出来。
回到村子,秦明的心情大好,开始在村子里转悠了起来。
如今秦家村的围墙,修建的速度很快,将整个村子包了起来,抵御一般的马匪冲击,已经是足够了。
村外,一辆辆马车装着东西运进村子,这些都是从其他村里运来的木料。
“呜——呜——呜——”
凄厉而急促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村庄的平静!
如同冰水浇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恐地望向天空。
南方的天际,一支醒目的红色烟花拖着长长的尾焰,尖啸着冲上云霄,轰然炸开!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三支接连升空!
“南嘴隘!烽烟三响!敌袭!是大股敌袭!”
经验丰富的民兵瞬间判断出声,嘶声大喊。
“民壮团!集合!!”
赵二牛的咆哮如同惊雷,在演武场炸开!
刚才还在操练的士兵瞬间化作奔腾的洪流,冲向场边武器架。
辅兵们默契地冲上前,协助披甲、牵马。村庄瞬间进入最高战备!
按照秦明的布置,兵力三分:一部驻守各隘口,一部流动巡逻,一部作为机动预备队。
此刻连响三支烽烟,意味着驻守南嘴隘的部队和前去支援的巡逻队都已接敌,且压力巨大!预备队必须立刻出击!
“大哥,这次我一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穿上重甲的赵二牛,双眼透出了抑制不住的亢奋。
自从上次曹豹一人一骑,一口气斩杀了十多人,那份威风,让赵二牛一直羡慕不已,所以这次有敌袭,他也想身披重甲威风一下。
“务必谨慎!”
秦明重重拍了下赵二牛的肩甲,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精锐,“去吧!”
蹄声如雷!数十匹战马载着重甲骑士与轻装弓手,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村口,卷起漫天烟尘,直扑南方的烽火方向。
秦明伫立村口,直到烟尘散尽,马蹄声远去。
他对曹豹、赵二牛等人的能力有着充分的信心。
这些百战老兵,身披重甲,结阵而战,足以应付数倍于己的敌人。只要不陷入绝地,应无大碍。
赵二牛等人一走,如今整个村子就只剩下十多个当值的人手,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加入的余家寨人员。
村庄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忙碌,但紧绷的气氛并未消散。
秦明转身,准备返回核心的坞堡坐镇。就在他经过村中道路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一辆拉货的马车,车轮深深陷入了雨后松软的泥泞中。
车夫正吃力地吆喝着牲口,车身猛地一颠!
“哐当!”一个从车厢后部滚落的陶罐重重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罐中粘稠、漆黑如墨的液体,汩汩地涌出,在泥地上蜿蜒流淌,散发出一股极其刺鼻、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
“石脂水!?”
当那刺鼻气味钻入鼻腔,当那如墨般粘稠的特质映入眼帘,秦明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那滩迅速渗入泥土的黑色液体,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