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拿到商道的税权再谈吧,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杨玉莲轻叹了一声说道。
“倘若肖青山不愿意给我税权呢?”
秦明问道。
“那我就重操旧业!”
杨玉莲双眼闪过一抹精光,说道:“这乱世之中,活路总要靠自己杀出来!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那么三日后,咱们再见!”
“嗯,三日后见!”
杨玉莲说完,转身骑马离开了……
……
两天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县衙那边仿佛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秦明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村务,心底那份焦灼却如野草般悄然滋长。
而就在这天傍晚的时候,一众商队从北边来到了秦家村的村口。
“陆掌柜,欢迎欢迎!”
看到领头的正是陆文兴,秦明立刻上前迎接。
“秦里长,这次我给你带来了几笼鸽子,另外还有专门的养鸽人……”
陆文兴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汉子,说道:“这就是秦明秦里长,以后你们住在这里,全听他的安排!”
“见过秦大人!”
这两个汉子闻言,立刻上前对秦明拱手致敬。
“太好了!真是雪中送炭!”
秦明大喜过望,上前仔细看了看笼中咕咕叫唤、羽毛光洁的鸽子,“有了这些千里眼顺风耳,往后互通消息就便捷多了!”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传信基本靠走的时代,这批训练有素的信鸽,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等同于拥有了超越时代的通讯网络。
“另外秦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
一个身影应声走了过来。
此人身量颇高,骨架粗大,穿着一身磨得发亮的翻毛皮袄,头戴一顶厚实的毡帽,帽檐下露出一张被风沙雕琢得棱角分明、肤色黝黑的面孔,鼻梁高挺,眼眶深陷,眼神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警惕。
他腰间挂着一把样式古朴的弯刀,站在一群汉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
秦明看到这汉子皮肤黝黑,面相似乎不像中原人,顿时愣了一下。
“他名叫拓跋古,来自西北的夷人部落,上次我和你说过,他们部族想搬入中原……”
陆文兴小声对秦明说道。
“哦!拓跋兄弟!失敬失敬!欢迎来到秦家村!”
秦明瞬间反应过来,脸上洋溢起热情的笑容,心中却是暗喜。
这正是他急需的生力军!
“秦明,拓跋古的部族以前是我的客户,他这次过来是探路的,想到你村里看看,如果一切让他满意的话,下次他就会带着族人一起过来。”
“他们族总共有多少人?”
“一百二十多汉子……”
“那他们的家人呢?”
“他们已经没家了……”陆文兴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他们的部落不算小,总数有一两千人,结果金人劫掠了他们部族,老人妇女和小孩都被杀光了,金人有数万兵马,他们寡不敌众,最后只有这一百多人突围逃了出来……”
“原来如此。”
秦明闻言顿时恍然。
金人残暴,不光连年侵袭大周边境,对其治下草原诸部更是极尽盘剥欺凌之能事。
为防止这些小部落坐大,金人定下‘减丁’之策,每隔一两年,便纵兵深入草原,烧杀抢掠,掳掠壮丁妇孺,名为‘打草谷’,实为控制人口,削弱其潜力。
估计这拓跋古的族人,就是被金人‘打草谷’,上千人的部落,最终只剩下了这一百多人。
“你若是有实力,他们就愿意投奔你,饷银多少无所谓,关键是他们部落一直都以肉食为主,可咱们大周这边,一般人家哪儿能天天吃肉……”
陆文兴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不就是吃肉么?我这里有的是!”
秦明嘿嘿一笑,随即对那名叫拓跋古的汉子问道:“您们想天天吃肉?”
“嗯。”
拓跋古木然的回了一句。
“走,我零你看看!”
秦明说着,领着陆文兴和拓跋古进入了村子。
这次秦明并没有直接进入坞堡,而是来到了生产大队的食堂。
此时正值晚饭时辰,食堂内外人声鼎沸。
宽阔的院场上,数十条精壮的汉子捧着粗瓷大碗,排着长队。
十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正从热气腾腾的大灶房里,合力抬出一盆盆分量十足的饭菜。
诱人的肉香混合着酸菜的清爽气息,在傍晚的空气中霸道地弥漫开来——这正是昨日狩猎队刚猎获的那头三百斤野猪炖出的酸菜野猪肉,每一块都肥瘦相间,油光发亮!
旁边的大木桶里是堆尖的糙米饭,另一个大盆里则整齐码放着切好的深红色腊肉片。
食物的丰盛程度,远超拓跋古的想象!
要知道,古代游牧民族养牛羊马匹除了吃外,更主要的是为了出售,用牛羊马匹换粮食、铁锅、茶叶等生活物资。
他们只吃一些病死的和老弱的牛羊,大部分都要留着卖钱和产仔繁衍更多的牲畜。
游牧民族虽然以肉食为主,但那是富人的生活,只有贵族和富裕阶层才能天天有肉吃。
在他固有的认知里,即便是中原富庶之地,普通农夫也多是粗粮素食,一年到头沾不上几次荤腥。
眼前这偏远山村的伙食水准,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这哪里是寻常村落,分明就是传说中的膏腴之地!
离开食堂,秦明又领他到来到了村子的一间库房,推门进入后,这个拓跋古就看到了更让他震撼的一幕。
只见偌大的房子里,里面放着十几排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晾晒的腊肉,肉质已成琥珀色,泛着诱人的光泽。
随后,秦明又一连推开了好几间屋子,里面全都是加工过的腊肉。
“好好……”
到了这个时候,拓跋古眼中充满了亮色,终于忍不住说了几声好。
“拓跋兄弟……”
眼见拓跋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秦明随即说道:“我听闻你们夷人擅长骑射,你不介意现在给我们露一手吧?”
“你想看什么?”
拓跋古转头看向秦明,语气有些木然地问道。
“那里有匹马,旁边的架子上有弓箭……”
秦明用手一指演武场,说道:“看到远处的几个箭靶了么?骑马射中靶子就成,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嗯。”
拓跋古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向了演武场。
取上弓箭,他单手一撑马鞍,矫健的身躯便稳稳落在了马背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人与马早已融为一体。
\"驾!\"随着一声低喝,枣红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拓跋古的双腿如同铁钳般夹住马腹,上身却稳如磐石。他左手持弓,右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扑棱棱!”
正当拓跋古熟练地拈弓搭箭,准备射出的时候,远处车队突然飞起了一只鸽子,迅速掠过村子上空。
几乎是本能反应,拓跋古的眼神骤然一凛。
他原本瞄准箭靶的弓弦微微上抬,右手三指松开——
\"嗡!\"
弓弦震颤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
那支羽箭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追飞鸽而去。
\"噗!\"
一声闷响传来。
箭矢精准地穿透了白鸽的胸膛,带起几片飘落的羽毛。
中箭的鸽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重重地坠落在演武场边缘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