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冲进市局大院的时候，场面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十几个举着“欠债还钱”“拆家悍匪滚出灵异圈”横幅的老头老太太堵着大门，看到熟悉的灵车（尤其是车身上还没擦干净的酱香狐渍），瞬间群情激愤！
就是那辆黑车！
“对！车牌号我记得！还有那个穿花裤衩的老头！澡堂搓澡的！暴力拆迁！”
“还我凶宅安宁！打倒假道士！”
唾沫星子差点把车窗玻璃糊住。
王大爷缩在驾驶座，他那标志性的花裤衩被认出来，老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把方向盘当锅盖顶头上。
副驾上，周天透过车窗看着激愤的人群，又摸了摸口袋里那点得之不易的星沙结晶，想到龙玥那句“直播卖身抵债”，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龙助理…这直播…咱播点啥？
唱个《铁窗泪》还是当场表演个‘酱香拖把碎大石’？观众打赏能抵网费不？”
“下车！”龙玥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朵，完全没商量余地。
她推开车门，周身寒气一荡，那些往前挤的老头老太太瞬间感觉如同站在冷库门口，下意识后退半步。
龙玥抱着白猫，无视吵闹，大步流星朝里走。
周天和王大爷像被押解的犯人，低头跟上。
市局地下一层，临时征用的“多功能网络舆情处置中心”。
其实就是个大点的会议室，角落里还堆着没清理的器材箱。
几块大屏幕正循环播放着那段让周天和王大爷“名震全网”的视频：
——周天挥舞“酱香拖把碎狐仙”（慢动作+夸张音效）！
——王大爷穿着花裤衩在陈影帝别墅花园里追鸡（剪辑进去的？）！标题醒目《凶宅驱魔悍匪实录！官方门卫参与暴力执法？！》
更刺眼的是旁边一块副屏，一个穿着灰色道袍、戴着金丝眼镜、看着就很欠揍的网红——鬼手刘！
正在他的直播间唾沫横飞！
“家人们！看看！这就是官方人员的做派！
粗鲁！野蛮！用劣质工业油冒充驱魔圣物！看看我这瓶！
他举起一个和周天在横店用的一模一样、贴着“强力防锈油”标签的瓶子，瓶身还有个油乎乎的手印特写（明显伪造）！
“这才叫正宗‘净垢门神油’配方！家传千年！内含七七四十九味名贵……
呃，普通中药！驱邪辟凶！一瓶只要九九八！买三送一！不像某些人，拿劣质油骗钱还砸老百姓的家！现在被官方清算了！活该！”
直播弹幕疯狂刷屏：
【悍匪还我鬼屋！】
【骗子周天下课！】
【刘大师正义揭黑！】
【九九八！买它买它！】
“操！姓刘的王八蛋！老子跟他不共戴天！”周天看得火冒三丈！这栽赃嫁祸泼脏水一条龙啊！
“肃静！”王建国王局顶着黑眼圈（降压药当饭吃）拍桌子，“证据！现在舆论一边倒！
唯一物证就是那段视频里的油瓶和你俩！要么解释清楚！要么……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台刚架好的高清直播摄像机，“……按龙玥同志的建议！直播！展示‘净垢门正统驱魔术法’！洗刷清白！平息舆论！
顺便……”他声音压得更低，“……搞点打赏还网费！”
直播洗冤？还搞打赏？这不就是要他们当网红道士卖艺吗？！
“直播就直播！”周天梗着脖子，眼里闪过“老子豁出去”的狠劲，“姓刘的想踩着我们上位？
门儿都没有！
他看向龙玥，“龙队！设备归你！内容归我！咱给他来个玄学科普打假专场！
急急如律令——官方认证直播秀——！”
龙玥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白猫放到操作台（自动跳上键盘踩出几个乱码），然后走到直播摄像机前，玉指轻点。
镜头红灯亮起！
直播间名字霸气侧漏：【官方认证·净垢门特别驱魔说明会（真伪立判版）】
开屏就是龙玥那张倾国倾城但冰冷无比的特写！
直播人数瞬间飙升！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冰煞女战神开播了？！】
【旁边那是悍匪周和澡堂大爷？！】
【前排瓜子花生矿泉水！】
【悍匪还敢露面？！】
“咳！”周天清了清嗓子，凑近龙玥旁边，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人畜无害”的笑脸：“各位网友！家人老铁们！晚上好！我是周天！旁边这位是我们英明神武的龙队长！大家看到网上的视频了吧？都是谣……”
“直接演示。”
龙玥冷冷打断。
画风突变！她操作屏幕，直接切换到几张高清晰度图片对比！左边是鬼手刘直播间那瓶“神油”，右边是警方技术科从片场带回的被冻住的“物证防锈油瓶”，标签细节、生产批号、油品颜色一模一样！
“假配方？同一工厂生产。何解？”龙玥声音平铺直叙，逻辑如刀，“鬼手刘直播间，用我官方调查物证，冒充其自产，栽赃陷害。”
弹幕瞬间安静一秒！然后疯狂刷【？？？】【剧本？】【反转？】
“大家看清楚了吧！”周天立刻接话，“姓刘的拿剧组的道具油当祖传配方坑蒙拐骗！还倒打一耙！其心可诛！”
他拿起一瓶技术科备好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超市特价菜籽油，对着镜头晃晃，“真正的净垢门核心精髓！根本不在油！而在于……”
就在这时！王大爷突然嗷一嗓子从旁边冲过来！手里挥舞着他那块万年老皂！一脸亢奋：“在于咱们净垢门无坚不摧的搓澡…呃…驱魔圣物！硫磺皂！”
唰！
镜头立刻给王大爷和他手里的皂一个特写！
油渍麻花、缺角变形、还带着一点可疑的脚底板余韵…
弹幕再次炸锅：
【呕！这什么玩意！】
【包浆老皂？！】
【澡堂大爷您悠着点！】
【味道冲出屏幕了！】
“各位！别小看它！”
周天反应神速，一把抢过王大爷的硫磺皂，声情并茂，“驱邪不是靠香料！是靠至阳至热的真火！硫磺！
知道啥叫纯阳破煞吗？就是它！
来自火山深处的刚烈之气！妖魔鬼怪闻到就魂飞魄散！
他把皂凑近镜头，仿佛那是稀世珍宝，又猛地指向直播间屏幕，鬼手刘那种工业勾兑油！遇到怨障污秽屁用没有！
糊自己脸还差不多！
龙玥配合默契，玉指一点！
屏幕上立刻出现一段横店拍到的快放视频——楚浩被黑气包裹，鬼手刘同款油雾喷上去毫无作用，反而滑倒！
紧接着是王大爷抹硫磺皂逼退黑气的画面！对比强烈！
弹幕风向开始变了：
【好像…有点道理？】
【悍匪虽然糙，好像真能驱邪？】
【刘大师哑火了！】
【刚去刘大师直播间…下播了？怕翻车？】
看着弹幕逐渐扭转，周天刚松口气，王局在镜头外拼命使眼色——打赏！要打赏！网费！
周天眼皮直跳！打赏？总不能真喊“老铁刷个火箭送瓶硫磺皂”吧？他目光扫过身上那身破损的白金泥甲……突然灵光炸裂！
“咳咳！”他再次凑近镜头，“各位家人们！空口无凭！今天就给大家展示净垢门另一项独门秘术——白金战甲广场舞煞气驱逐术！”
他脱下脏兮兮的外套，露出里面布满裂痕、沾着洞天泥点草腥味的白金泥甲，“这套战甲！随我入洞天杀母巢！护我神魂！沾染灵煞！今日！我就借此地阴气……”
他跺了跺地（假装阴气重），“…为大家舞上一曲！驱散戾气！净化磁场！看直播的老板们！打赏走一波！打赏越多！煞气驱得越干净！家人平安！生意兴隆！急急如律令——白金战甲广场舞开光版——！音乐！起！”
他吼完，对操作台边捧着老年收音机（调到了最大功率跳广场舞频段？）的王大爷使了个眼色！
王大爷心领神会！猛地按下播放键！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巨大的《最炫民族风》电子乐瞬间充斥整个直播间！震得天花板掉灰！
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身穿破碎白金泥甲！伴着土嗨的节奏！在警局会议室的地板上！如同穿上锈盔甲的笨拙企鹅！开始了生无可恋的僵尸广场舞表演！
动作僵硬！步伐沉重！
泥甲块随着“最摇摆”的鼓点“哐当”作响！
每挥一次手都像在砸钢板！
整个直播间——炸了！
弹幕瞬间淹没了屏幕：
【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这是兵马俑跳大神？！】
【灵魂舞者！悍匪的自我救赎！】
【这得赔多少钱才能跳成这样？！】
【前面的！白金战甲广场舞开光版！刷火箭能辟邪！】
【卧槽！真有人刷航母了？！给悍匪买新拖把？！】
【老板大气！再来一曲小苹果！】
礼物图标瞬间刷爆屏幕！火箭、跑车、甚至出现了“至尊白金广场舞甲修复基金”的特效！
龙玥面不改色，盯着直播数据，对着话筒平静输出：“感谢Id‘爱酱香爱拖把’的打赏航母。
Id‘专治不服’的打赏跑车。
净化磁场…效果提升10%。
她看了眼跳得满头大汗、泥甲又掉了一块的周天，“周天，跳高点。
煞气在头顶。
周天：“……”
为了网费！为了新拖把！为了不扣光工资！他咬紧牙关，努力蹦跶了一下！
“哐当！”一块泥甲护膝光荣落地！
就在这惨烈又爆笑的高潮时刻！
叮咚！
龙玥手边一台内部加密平板亮起！一条来自技术科的红色紧急推送！
【经信号溯源确认！鬼手刘在“玄门奇珍拍卖会”官方网站实名预约！身份认证：特邀拍家！目标拍品——鬼王泪！线上押金…五亿已冻结！登记时间为……】
龙玥瞳孔猛地一缩！
时间！
就在半小时前！他们直播洗白控诉栽赃时！
这姓刘的…不仅没消停…还砸下五亿押金去抢“鬼王泪”？！
他哪来这么多钱？！
周天余光扫到龙玥脸色的变化，再看到平板屏幕晃过的“鬼王泪”“五亿”，他那颗在广场舞音乐里快要停跳的心脏，猛地一阵绞痛！
这姓刘的王八蛋…
花着可能是栽赃他们搞来的黑心钱…
要去拍卖会……
踩他们的脸？！
“最炫民族风”的音乐还在轰鸣。
周天的脚步，却如同灌了铅！
直播间的喧嚣打赏。
网费报销的压力。
白金泥甲的破碎。
还有屏幕上那刺眼的五亿押金……
全都凝聚成一个念头——
龙助理…
这广场舞…
咱能不能……
加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