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纪元年(889年)冬至,长安的寒风裹挟着细碎雪沫,却挡不住大明宫前的庄严肃穆。祭天坛早已布置妥当,青石板路两侧站满了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神策军将士手持长戟,铠甲在皑皑白雪映衬下泛着冷光。
李晔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冕服,头戴垂旒冠,在礼官的引导下缓步走上祭天坛。他身姿挺拔,面容虽带着几分年轻天子的青涩,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祭坛上,牛、羊、豕三牲摆放整齐,香烟袅袅,向上苍传递着大唐的祈愿。
“吉时到,燃祭!”礼官高声唱喏。随着祭祀礼乐响起,李晔亲手点燃祭火,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庞。他恭恭敬敬地行三拜九叩之礼,口中念诵祭文,声音清晰而庄重,字句间满是对大唐中兴的期盼。祭文毕,李晔抬手摘下冠冕上的玉簪,在礼官手中的玉册上郑重写下“李晔”二字——自今日起,李杰正式更名,以新的名字开启属于他的帝王生涯。
祭天大典结束后,李晔移步承天门。此时的承天门外,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他们衣衫单薄,却眼神热切地望着城楼。李晔手扶城楼栏杆,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朕承天命,继登大位。今值冬至,大赦天下!凡贞元以来至龙纪元年,除谋逆、叛国之罪外,其余罪犯尽皆赦免;流离失所者,官府将拨粮赈济,助其归家!”
话音落下,城下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百姓们跪地叩谢,呼声久久回荡在长安街头。李晔看着这一幕,眼中泛起微光,他知道,这声欢呼背后,是百姓对大唐最后的期许。
解梁
与长安的热闹截然不同,解梁盐湖之下,一座幽深地宫正上演着冰冷的杀戮。地宫深处,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泥土与金属的气息,昏暗的火把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袁天罡头戴青铜面具,斗笠斜戴着,背后的龙泉剑鞘古朴厚重,剑柄上的宝石在火光下闪烁着幽光。他背着手,凝视着前方石壁上刻满的复杂纹路,喃喃自语:“完成一半了,剩下的,便是等那大唐最后遗脉。”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天捷星一身黑衣,躬身走到袁天罡身旁,低声禀报:“大帅,地宫工程已毕,那些工匠该如何处理?”
袁天罡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这些人知晓地宫秘密,自然不能离开。陪葬吧。”
“是,大帅。”天捷星应声退下,没有丝毫犹豫。片刻后,地宫另一侧传来工匠们惊恐的求饶声,“大人饶命!我等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哭喊与哀求此起彼伏,却很快被利刃入肉的闷响淹没。
袁天罡依旧伫立在原地,仿佛未曾听闻这人间惨剧。待一切恢复寂静,他才缓缓转身,背着龙泉剑,一步步走出地宫。通道内的火把次第熄灭,将满地血迹与绝望永远埋在黑暗之中。盐湖之上,寒风依旧,无人知晓这片土地下,曾藏着如此残酷的秘密。
玄都坞的药庐内,暖炉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娜仁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的石桌上摆满了各色药材,她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株紫色草药,时而凑近鼻尖轻嗅,时而皱眉思索。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灵动的脸庞上,为这清冷的药庐添了几分生气。
许久,娜仁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凤翔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容:“师父也不知为何总待在凤翔,管他呢,反正这里的药材够我研究好久了。”说罢,她转身回到桌前,拿起一本泛黄的古籍——正是多阔霍的功法秘籍。
娜仁翻着书页,忽然灵光一闪,自语道:“这功法名字太拗口,不如改个有意思的。”她托着下巴,歪着头思索,“叫‘我好恨你无法再我一次功’?不对,读着不通顺。”她皱了皱眉,又琢磨起来,“要不叫‘恨别功’?或者‘忆昔诀’?”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满意的答案,最后她索性把秘籍往桌上一放,笑道:“算了,先不想了,等师父回来让他定夺!”
凤翔城内,节度使府的书房内,李茂贞正对着一幅地图沉思。他身着紫色郡王服饰,腰间佩着天子赐予的玉带,眉宇间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自接任凤翔节度使、受封陇西郡王后,他便一心经营这片土地——整顿吏治,安抚流民,操练兵马,短短数月,凤翔便有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景象。
此时的李茂贞,心中尚无割据一方的野心。他看着地图上凤翔的疆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好这片土地,不辜负陛下的信任。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妹妹宋云笺捧着一幅画卷走了进来。
宋云笺身着素雅长裙,手中的画卷墨迹未干,画的正是凤翔城外的雪景。她将画卷递到李茂贞面前,笑道:“兄长,你看我这幅《寒林雪景图》如何?”
李茂贞放下手中的笔,接过画卷仔细端详,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妹妹的画技又有长进了,这雪落枝头的意境,栩栩如生。”
宋云笺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只要兄长喜欢就好。如今凤翔安稳,我便能安心作画了。”
李茂贞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他知道,大唐虽暂得安稳,但藩镇割据的隐患仍在,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而他此刻能做的,便是积蓄力量,守护好这一方水土,也守护好身边的人。窗外,夕阳西下,将节度使府的飞檐染成金色,却不知这平静之下,正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