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和几行加密的坐标代码。照片拍的是洛杉矶那几个目标建筑，在黄昏的光线下，像蛰伏的钢铁巨兽。他的目光在“圣莫尼卡海边疗养院”的照片上停留了片刻。那栋建筑靠海一侧的屋顶平台边缘，似乎有几个不起眼的白色管道口，位置很隐蔽，不像普通的通风设备。
“这疗养院的地下结构，查到多少？”周存指尖点了点那张照片。
解小花摇头：“时间太紧，对方安保很严密，常规探测受阻。‘鼹鼠’（龙组工程专家代号）初步分析，地下至少有两层，深度可能超过常规建筑标准。外围地基有异常加固迹象，用的材料……很特别，部分参数接近军工级别。具体用途不明。”
军工级别……周存眼神微冷。裘德考这个“生物医疗博士”，手伸得比他想的还长。那些白色的管道口，是排气？还是别的？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未知化学品的冰冷气味，仿佛隔着照片和遥远的太平洋，隐隐约约地飘进了王府这间古雅的会客室。
他合上文件夹，递还给解小花：“让‘鼹鼠’继续，用‘地质勘探’的名义靠近，想办法摸清地下的轮廓和可能的出入口。不要打草惊蛇，重点是结构和异常能量读数。另外，查一查最近三个月，进出那几家机构的所有车辆，特别是冷链运输车和特种材料运输车的记录。裘德考要藏东西，要转移东西，不会凭空消失。”
“明白！”解小花接过文件夹，感觉手里的纸张仿佛带着地下深处的寒意。
“还有，”周存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没有回头，“留意一下最近市面上……或者黑市里，有没有关于陨玉、或者类似高能量特殊矿物的异常流动。特别是流向北美方向的。” 他想起被自己贴身藏着的那一小块冰冷碎片。
裘德考在西王母陵空手而归？他不信。这老狐狸就算没胆子再进主墓室，矿洞边缘散落的碎渣，他绝对不会放过。
那些东西，对普通人或许是致命的辐射源，但对裘德考和他实验室里那些疯子来说，就是开启“伪长生”之门的钥匙碎片！
“是！”解小花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这个指令背后潜藏的危机。
周存推开门，走了出去。解小花紧随其后。
周存没回内院，径直去了王府深处那间不起眼的偏房——他的“书房”。
这里没有线装古籍，只有满墙密密麻麻的档案柜，几台嗡嗡低响的服务器，空气里弥漫着电子元件散热和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
解小花无声地跟了进来，将那份加密文件夹放在中央巨大的合金工作台上。
周存没坐，背对着解小花，目光落在墙上巨大电子屏亮起的北美地图上。
代表“影蜂”的三个绿色光点，正稳定地停在洛杉矶那三个坐标附近闪烁。
“龙一报告，裘德考回到比弗利山庄的住所后，召见了他的私人医生。半小时后，医生离开，提着一个银色恒温箱。”解小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那医生叫埃里森，背景很干净，明面上是顶尖内科专家，但‘鼹鼠’挖出一条深层关联：五年前，埃里森名下有一家小型生物制药公司，因涉及违规人体实验被吊销执照，后宣告破产。当时的主要投资人……是裘德考控制的一家离岸空壳公司。”
违规人体实验。周存眼神一冷。裘德考这条毒蛇，果然连片刻的安分都没有。那恒温箱里是什么？给阿宁的“压惊药”的后续？还是更糟的东西？
“红隼有动静吗？”周存问，视线依旧锁在地图上。
“暂时没有。阿宁姐房间的灯熄了。保险柜……红外感应显示内部温度没有异常波动，东西还在里面，没有移动或开启迹象。但……”解小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接收最新信息，“红隼补充，下午送‘营养剂’过去的那辆车，离开阿宁姐住所后，没有返回裘德考的住处或公司，而是直接开进了圣莫尼卡那家海边疗养院的地下车库。车库入口有特殊屏蔽，‘鼹鼠’的微型探测机器人刚靠近就失联了。”
圣莫尼卡海边疗养院！又是它！周存的指尖在冰凉的合金桌面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那栋看似宁静的建筑，地下的阴影正在急剧扩大。
“让‘鼹鼠’停手。那地方的反侦测级别很高，硬闯会暴露。”周存果断下令，“查埃里森那辆车的轨迹，从他离开裘德考住所到进入疗养院车库的全程，沿途所有路口监控，一个画面都不要漏。重点找异常停车点，或者中途与人交接物品的迹象。”
“是！”解小花立刻通过加密信道下达指令。
就在这时，工作台上一部红色的保密电话骤然响起，铃声短促而尖锐，打破了房间的压抑。不是外线，是内部最高级别的加密线路。
周存和解小花同时看向那部电话。周存眼神微凝，上前一步，拿起听筒。
“说。”
听筒里传来龙三（龙组医学专家）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周爷，结果出来了。样本分析……很棘手。”
龙三说的样本，是周存从陨玉矿洞带回来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边缘沾染的、西王母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以及，王府药园里，那片从“护心参”上摘下的、边缘呈现玉质化的叶片。
“陨玉碎片本身，放射性远超想象，是铀矿石的数万倍，但被一种未知的‘壳层’包裹束缚，能量内敛。西王母的血……里面检测到大量陨玉微晶颗粒，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朊病毒变体，结构极度复杂，与陨玉能量存在共生关系！能强行改造宿主细胞结构，使其在超高辐射环境下畸变存活，代价是彻底丧失神智，变成……类似矿洞里那些东西。”龙三的声音带着后怕，“至于那片参叶……细胞结构正在发生玉质化转变，类似于……缓慢的硅化（石化），但驱动能量……是陨玉辐射！我们培养的正常人参细胞，一旦接触微量陨玉辐射，瞬间崩解死亡！这株参在王府风水阵滋养下产生了某种异变，目前正与陨玉辐射进行对抗性融合！但融合结果……无法预测！它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对小白鼠有极强的致幻和精神干扰作用！”
周存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着听筒而微微发白。未知朊病毒……细胞玉质化……致幻能量……西王母的“伪长生”，其本质竟是如此可怖的生化畸变！而自己王府里精心培育的灵植，竟也成了陨玉辐射畸变的试验场！那片被他摘下的叶子，此刻正静静躺在一个铅盒里，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生化炸弹。
“裘德考！”周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这老东西如果拿到了陨玉碎屑，哪怕只有米粒大小……他实验室里那些疯狂的“项目”……还有阿宁保险柜里的“营养剂”……
“继续分析，所有数据最高等级封存。没有我的命令，那片参叶，谁也不准再碰。”周存的声音冰冷如铁。
刚放下电话，解小花的个人终端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弹出。他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周爷！阿宁姐那边！红隼紧急信号！目标车辆确认——埃里森进入疗养院车库前七分钟，在日落大道一个废弃加油站短暂停留过！加油站侧后方垃圾桶，发现被丢弃的……空了的恒温箱内胆！残留的低温痕迹还在，内部有微量不明蓝绿色粉末残留！‘影蜂’已经秘密提取送检！”
蓝绿色粉末！周存的瞳孔猛地收缩。西王母的血是暗红，但那些陨玉矿洞里的奇异物质……裘德考果然偷了东西！那空了的恒温箱内胆……里面的东西，极可能就是蓝绿色的陨玉碎屑！被转移了！进了那个铜墙铁壁般的地下疗养院！
阿宁保险柜里的“营养剂”……裘德考下午那番赌咒发誓……全都是烟雾弹！这老东西在玩火！他在用阿宁当幌子，转移所有人的视线，真正的目标是他从矿洞边缘窃取的陨玉样本！他想干什么？在实验室里复刻西王母的“伪长生”？还是制造更可怕的怪物？
“红隼！阿宁现在怎么样？”周存厉声问。
解小花手指飞快敲击虚拟键盘，几秒后抬头，语气带着一丝惊悸：“红隼报告……阿宁姐房间……灯亮了！她……她好像起来了！但动作……红隼说感觉有点僵硬！她走向了……保险柜！”
与此同时，周存贴身口袋里的卫星电话也急促地震动起来。他立刻接通。
听筒里传来一个极其微弱、仿佛信号随时会中断的熟悉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高原寒风般的嘶哑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周……存……古格……‘第三门’……坐标……血……图……有人……在……前面……”
是小哥的声音！紧接着，信号彻底中断，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古格王朝！“第三青铜门”坐标！小哥遇到了麻烦！有人在前面……是谁？汪家人？还是更古老的东西？
王府书房里，空气彻底凝固。墙上的北美地图，代表圣莫尼卡疗养院的红点刺目地亮着。阿宁正走向那个装着不明“营养剂”的保险柜。裘德考的实验室里，危险的陨玉样本正在被操作。万里之外的西藏高原，小哥生死未卜，指向终极秘密的坐标带着血腥味传来……
周存猛地一拳砸在合金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备车！立刻联系最近的机场！让我们的飞机准备好！目的地——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