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魔都大学自习区。
顾景琛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温和笑意，慢悠悠地走到柳如烟身旁。
“王小雨同学，不介意一起吧？”
他声音温润，暗中却早已将“偷听心声”的能力开到最大。
柳如烟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算计，声音细若蚊蚋：“学长……好。”
青涩，无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顾景琛的耳边，却瞬间炸开了锅！
“学长真好呢，嘻嘻！”——甜腻得发齁。
“这什么破自习室，吵死了！”——厌世的抱怨。
“我要打十个！成为武道宗师！”——中二的热血。
“反派才是王道！桀桀桀！”——奶声奶气的邪恶宣言。
七个！
又是那七个该死的、混乱矛盾的念头，像一群脱缰的野狗，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
顾景琛端着书的手，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就在这时，富二代张子豪手捧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身后还跟着一群吹口哨起哄的跟班，大摇大摆地冲了进来。
“王小雨！”
张子豪扯着嗓子，生怕别人听不见。
“做我女朋友吧！以后这魔都大学，你就是唯一的公主！”
“哗——！”
整个自习室瞬间炸了！
窃窃私语，羡慕嫉妒，各种目光齐刷刷投向柳如烟。
柳如烟小脸“唰”地一下白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惊恐与无助，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向旁边的顾景琛挪了挪，小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顾学长……我……我该怎么办啊……”
那模样，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识海里，柳如烟却笑得花枝乱颤：“哥！这戏份给力！这张子豪简直是天生的浮夸派道具，蠢得恰到好处！”
顾景琛被她抓着衣袖，感受着她身体的轻颤，正要开口。
他再次集中精神，试图穿透柳如烟此刻惊慌失措的表象。
然后，他听到了。
第八个！
柳如烟的识海深处，一个慵懒、高傲、带着玩味与极致轻蔑的“女声”幽幽响起，如同女王在点评小丑的表演：“啧，这求爱方式，土狗开花，俗不可耐。不过嘛，这么多人看着，倒是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八重人格！
如同八道惊雷，同时劈在顾景琛的天灵盖上！
甜美的，厌世的，热血的，中二的，腹黑的，惊慌的，现在又多了一个……玩弄众生的海后？！
“嗡——！”
顾景琛只觉得脑袋里像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搅拌机，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无数只手仿佛在撕扯他的灵魂，大脑的cpU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颗颗滑落。
他强撑着，才没有当场失态。
张子豪还在得意洋洋地等着“公主”的回应。
柳如烟小脸一红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伸出纤细的手，以一种既不忍心当面拒绝，又倍感困扰和委屈的姿态，“勉为其难”地接过了那捧艳俗的玫瑰。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张子豪，只是匆匆说了句细不可闻的“谢谢你……”，然后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抱着花“落荒而逃”般跑出了自习室。
那轻抬手腕，指尖触碰花瓣的瞬间，那副泫然欲泣的无辜表情，却像最烈的钩子，瞬间勾得张子豪心神荡漾，魂都快飞了！
围观的学生们更是浮想联翩，脑补出了一万字“霸道阔少强追清纯校花”的狗血戏码。
顾景琛远远望着，只觉得那个外表纯净如白纸的女孩，内里却是一团五光十色、扭曲盘旋的混沌迷雾，根本无法理解，无法看透！
识海中，柳无道的声音平静无波：“233，将他刚才的精神力异常峰值、波动频率，全部记录下来，绘制成图谱。”
“他的能力虽然特殊，但并非无懈可击。过于依赖窥探他人，反而更容易被反噬。”
柳如烟来到图书馆，闺蜜孙晓萌就贼兮兮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兴奋地递给她一个包装精致的U盘。
“小雨，快看！计算机系的李明学长，特意为你准备的！”
孙晓萌眼睛都在放光：“这里面是他熬夜整理的，咱们这学期所有公共课的重点笔记和课程提醒！他还细心地做了分类，附带了你的课表和魔都大学吃喝玩乐全指南！他说你刚来魔都，怕你跟不上课程，也怕你不习惯，特意弄的，让你别嫌弃！”
柳如烟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毫不作伪的惊喜。
她接过U盘，眼眶竟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由衷地对孙晓萌说：“晓萌，你替我谢谢李明学长，他……他真好。”
她情不自禁地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暖男啊，不像有些人，只会搞些虚头巴脑的表面功夫。”
她“内心”深处，那个高傲冷艳的“海后”人格，也罕见地发出了一声赞许：“嗯，这个李明，倒是个实用派。这种不动声色、直击痛点的付出，比那些砸钱的蠢货段位高多了。可以列为长期培养对象，重点观察。”
不远处的顾景琛，将柳如烟对U盘表现出的截然不同的“真诚”与“感激”，以及她刚刚“内心”那清晰无比的评价，尽收“耳”底。
再结合她此前对张子豪那套路般的敷衍，以及自己“听”到的那八种撕裂混乱的心声……
他引以为傲的“读心能力”，在这一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打击！
他开始强烈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或者，他的能力……失灵了？
“这……这怎么可能？”
顾景琛痛苦地按揉着太阳穴，内心翻江倒海。
“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我这么多年的经验，难道都是错觉吗？”
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识海中，柳无道通过233感知到顾景琛内心深处的自我怀疑和剧烈痛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初步的“反向精神污染”，已大获成功。
顾景琛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狠狠撬开了一道裂缝。
“顾景琛，你不是喜欢窥探人心吗？”柳无道的声音带着一丝快意，“那就让你好好尝尝，被混乱支配的滋味。”
尽管精神遭受重创，顾景琛骨子里的城府和那股偏执的探究欲，却并未被完全摧毁。
他强行压下脑海中所有的疑问和翻腾的痛苦，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偏执。
他在内心深处，咬牙发誓：“王小雨……你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顾景琛，绝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揭开你所有的伪装！”
他要将这个让他“cpU烧毁”的女孩，列为比任何人都更优先级的“异常观察目标”！
柳如烟似乎察觉到了他那如有实质的目光。
她在小心翼翼收好U盘时，状似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顾景琛复杂的视线。
下一秒，她冲着顾景琛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三分腼腆、三分无辜、三分感激，以及一丝独属于龙裔魅魔的、勾魂夺魄的甜美笑容。
那笑容，纯净又妖异。
顾景琛的目光与柳如烟的笑容，在空气中悍然相撞。
他那颗因精神混乱而剧痛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股无法言喻的、强烈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穿透了所有的混乱与痛苦，直击他的灵魂深处。
让他差点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在怀疑人生！
顾景琛猛地移开视线，抓起桌上的书，几乎是狼狈地匆匆离去。
他的心，彻底乱了。
那个该死的、纯洁又诱惑的笑容，像一道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与他“听”到的所有“混乱心声”形成了无比强烈的、令人抓狂的反差！
这个名为“王小雨”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