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凤九皇?”
凤九皇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积压了无数岁月、早已融入骨髓灵魂的滔天恨意,在这一瞬间被这漠然的眼神彻底点燃、引爆!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积蓄了足以焚天灭地的力量,轰然喷发!
这恨意是如此炽烈,如此纯粹,甚至暂时压过了他濒临崩溃的剧痛和沉重的伤势!残存的左眼瞬间被暴起的血丝彻底染红,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低吼,破碎的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碎骨摩擦肺叶的可怕声响和喷溅的血沫!
他认得这眼神!这源自龙家血脉深处、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与无情!哪怕换了皮囊,换了名字,换了时空,这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特质,也绝不会错认!
杀了他!撕碎他!将他挫骨扬灰!
这个念头如同最狂野的雷霆,在凤九皇残存的意识中疯狂咆哮!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最后一丝、源于生命本源的回光返照之力!他强行催动早已千疮百孔、筋脉寸断的身体,试图摆出防御姿态!
那半截熔融变形的霜刃残骸被他死死攥在仅剩皮肉相连的右手中,左臂断骨狰狞地前指,破碎的身体强行拧转,调动起方才在生死之间领悟的、那四十三式杀人技中蕴含的所有卸力、格挡、硬撼的技巧!
肌肉在哀鸣,骨骼在碎裂的边缘呻吟,他将自己残破的躯体,在刹那间强行压榨、塑造成了一面布满尖刺、浸透血污、承载着无尽恨意与不屈的残破之盾!
就在他榨干最后一丝潜能,将防御姿态推至极限的瞬间——
那人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他只是极其随意地、仿佛拂去衣襟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般,抬起了右手。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下流淌着玉石般温润又冰冷的光泽。那是一只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手。
然后,对着凤九皇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挥出了一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异象,甚至连一丝拳风破空的声音都未曾响起。那仅仅是一记拳风。
然而,就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挥之间,凤九皇眼前的世界,骤然变了!
他凝聚了毕生战斗经验、榨干了最后生命潜能构筑的防御姿态,他调动的那四十三式杀人技中蕴含的卸力法门,他残破身躯所能形成的所有屏障…在这股无形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凤九皇清晰地“看到”,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形的“势”,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掀起的灭世海啸,又如同宇宙诞生之初那湮灭一切的奇点坍缩,以一种超越了空间、超越了速度、超越了物理法则的绝对姿态,瞬间降临!
他手中的半截霜刃,连带着他紧握剑柄的右臂血肉,在接触那无形之“势”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焚化炉的枯叶,无声无息地寸寸碎裂、分解、化为最细微的粒子尘埃!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因为那毁灭的速度,超越了神经传递的极限!
紧接着,是他强行抬起的、用作最后屏障的左臂断骨!坚硬的骨骼,在那股“势”面前,如同酥脆的饼干,连阻挡万分之一秒都做不到,瞬间化为齑粉!
然后,是那凝聚了他所有技巧、所有意志、所有仇恨的防御姿态本身!那无形的“势”如同最高明的解构者,轻易地穿透、瓦解、粉碎了他身体构筑的每一道“防线”!
肌肉纤维如同被无形利刃切断的琴弦,坚韧的筋膜如同被撕裂的薄绢,体内残存的、勉强维系着生机的微弱内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瞬间熄灭!
最后,这股无可抗拒、无可阻挡、无可理解的毁灭之“势”,如同天罚之锤,结结实实地、毫无保留地,印在了他千疮百孔、早已不堪重负的胸膛之上!
“噗——!!!”
没有巨大的撞击声,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仿佛装满液体的皮囊被巨力瞬间压爆的可怕闷响!
凤九皇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神用星辰投掷砸中,猛地向后弓起!一个恐怖的、深陷的凹坑,清晰地出现在他胸前!
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内,所有骨头——断裂的、未断的、完好的、粉碎的——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一片令人牙酸的、密集到无法分辨的碎裂脆响!
如同无数精美的琉璃盏,在同一瞬间被无形的重锤碾成了最细微的粉末!
鲜血,不再是涌出,而是如同被巨大压力从内部挤压、炸裂开的喷泉,混合着碎裂的内脏组织、骨渣、还有无法言喻的剧痛,从他口鼻、甚至从胸前那个恐怖的塌陷处,狂喷而出!
那不再是鲜红的血沫,而是夹杂着大量暗红碎块和白色骨屑的、浓稠到令人作呕的血泥!
视野在瞬间被浓稠的、温热的猩红彻底淹没!所有的声音——蜃楼扭曲的警报、血沼沸腾的咕嘟、远处风雪若有若无的呜咽——都在这一刻彻底远离、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以及那无边无际、瞬间吞噬了一切感知的、如同宇宙原初黑暗般的剧痛!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最后一丝摇曳的光明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双淡漠的、如同宇宙深渊般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起伏、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灵魂的声音,似乎穿透了那无边的黑暗与寂静,清晰地烙印在他即将溃散的意识最深处:
“蜃楼里…死不掉,真可惜……不过倒也不错!”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俯视尘埃般的…遗憾?
黑暗如同最沉重的幕布,轰然落下。
凤九皇残破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如同一个被彻底捣烂的破布口袋,软软地、无声地向前扑倒,重重砸进脚下那滚烫、粘稠、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血水泥沼之中。
粘稠、滚烫的血泥,瞬间淹没了他的口鼻,包裹了他的残躯。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如同沉入最深海底的微光,在彻底熄灭前,只留下一个烙印着血色龙瞳、燃烧着无尽恨意与绝望的冰冷剪影,沉入永恒的黑暗。
“这家伙这么弱的吗?唉,还是说我太强了?“天火”,快再帮我削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