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只用嘴型无声地比了三个字:【进去说】。
话音刚落,南笙和江祭司几乎是同时“蹭”地站起身。
南笙眼睛亮得惊人,江祭司虽然面无表情。
两人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字。
快让我吃瓜。
他们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拉着季婉就往浴室走。
南笙还回头冲门外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顺手“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季婉缓缓地泡进药汤里,温热的液体立刻包裹住她的全身。
只有小小的脑袋露在水面之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整件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南笙坐在一旁,双手抱臂,眉头越听越紧。
她忍不住皱眉问道:“你说你花钱把人买回来了?可从头到尾,你都没碰他一下?连问都没多问一句?”
“光买不碰?你到底图啥?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就为了积德行善吧?真就纯属做好事?”
她顿了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季婉。
“这么说,你就是白白花了那么多银子,冒着危险,把人从那种地方赎回来了?连个回报都没图?”
她啧了一声,嘴角微撇。
“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家夫人还有这种侠义心肠?什么时候开始学江湖侠客那一套了?”
季婉听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说不上来……心里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种冥冥中的牵引。我总觉得,这人,我必须救。”
她顿了顿,补充道。
“不是为了他能报答我,也不是为了名声。就是……如果不救,我心里会不安。”
与此同时,季婉依旧泡在温热的药汤里。
水面上漂浮着几缕药材的残渣。
南笙站在浴桶旁,一手端着漆黑浓稠的药汁,另一手稳稳地往桶里倾倒。
药汁落入水中,泛起一圈圈深褐色的涟漪。
江祭司则蹲在浴桶边沿,身披一袭灰褐色的长袍。
她一只粗糙的手掌轻轻按在季婉的小腹位置。
她一边检查,一边低声说道:“伤口愈合得不错,皮肉已经收口,经脉也没有断裂的迹象。虽然当时伤得极重,但恢复速度超出常人。”
她略微停顿,又补充了一句。
“身体也没有其他隐患。再好好休息两天,基本就能正常活动了,只是暂时不宜剧烈动武。”
南笙听完,眼珠子一转,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她本以为江祭司听完季婉刚才讲的那段离奇经历,总得发表点意见。
可没想到江祭司只是安静听着,眉头都没皱一下。
南笙立马明白了。
这事儿,八成没问题。
毕竟,江祭司可不是寻常大夫。
她有特殊的能力。
只要触碰他人身体,便能窥见未来气运的走向。
她都不反对,说明季婉这一趟虽然莽撞。
但结果是吉利的,没踩进什么劫数里去。
那还劝啥?
既然天意如此,自家夫人想玩就玩呗,反正也拦不住。
可南笙忽然又想起什么,心头一跳,立刻追问。
“不过话说回来,夫人这次伤得多重啊?可是被刀剑贯穿了脏腑,差点丢了性命!按理说,这么重的伤,哪怕用上最好的药,至少也得躺个五六天才能勉强下床。”
她眼神狐疑地在江祭司和季婉之间来回扫视。
“可这才两三天,你就活蹦乱跳了,连江祭司都说你快好了……老河,你是不是又偷偷用了什么秘方?是不是藏了什么压箱底的丹药没告诉我们?”
江祭司缓缓收回按在季婉腹部的手。
“我给她渡了自己的修为。”
“啥?”
南笙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药壶差点打翻。
“你再说一遍?渡修为?你是说……你把自己的内力、真元,渡给了夫人?”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懂得法术与气运之道的人,确实能通过特殊手段加速疗伤,帮助恢复。
但再快,那也是有个过程的,得靠时间慢慢滋养。
可季婉受的是刀剑贯穿的重伤,几乎命丧当场。
怎么可能在短短两三天内就好得这么彻底?
她原本还以为是江祭司用了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药。
或者布了什么古老的疗伤阵法。
结果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江祭司直接把自己的功力渡了出去!
南笙顿时火冒三丈,气得跳脚。
“好啊你个老狐狸!上回我提了一嘴,说想把一点修为渡给夫人,帮你分担些负担,你立马就驳回了,说什么‘你不行’‘根基不稳’‘会反噬’!可现在呢?你自己倒偷偷摸摸地来了?你怕我抢你功劳是不是?还是你觉得我是个鬼,就不配干这等大事?”
江祭司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是鬼,我是人。你说,谁更适合把修为渡给夫人?一个虚体的魂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修士?”
南笙顿时语塞,张了张嘴,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啊……
她是鬼,没有实体,元神虽存,却无法像活人一样稳固地传输真元。
而江祭司不同,她是货真价实的修行之人。
气血充沛,经脉通达,渡功疗伤,自然事半功倍。
能把南笙气得哑口无言、憋红了脸的。
这整个天下,就只有江祭司一个人能做到。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
季婉也只能坐在药桶里,安安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南笙是为她好,江祭司也是。
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直到两人的争执终于告一段落。
屋内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季婉才轻轻开口。
“等你们说完了……我,我有个问题,想问问老河。”
“所以……我再休息个两天,就能随便动了?”
江祭司点点头,顺带撂下一句。
“叫萧亦琅那小子安分点,最近别又让你有身孕,要是再来一次麻烦事,我也管不了,你们自个儿掂量着办。”
南笙一听,脸都微微发红,耳根也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嗯……知道了,江祭司。”
季婉又问:“那我之前喝的那个粉粉的药水,到底是啥?颜色怪怪的,味道还有点像薄荷加灰烬。”
“止痛的。”
江祭司慢悠悠地卷起袖口,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