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最近感觉自己快要兼职成天上人间的质检员了。
她在天上人间的时间,比她在家的时间还多了。
她说她不是为了玩那些叮叮当当响的“游戏机”。
她发誓,绝对不是,如果是,那就让蔡太师少活两年。
身为大宋最尊贵的“产品体验官”,她敏锐的八卦雷达…哦不,是直觉,早就哔哔作响了。
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到不讲道理的神秘力量,正以天上人间为圆心,画着一个越来越大的圈,要把整个大宋都给wifi覆盖了。
而那个该死的信号源,正是她那个天天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夫君,陈森。
此刻,她就站在这场舆论风暴的中心——那间传说中能让人灵魂升华的奢华套房里。
房间里亮着一种叫“电灯”的玩意儿,比一百根蜡烛加起来还亮,关键是还没烟。
角落里一个方盒子“咕噜咕噜”地吐着冰镇酸梅汤,简直比御膳房的太监还听话。
而她的父皇,大宋集团董事长赵佶先生,正瘫在一台游戏机前。
他双眼通红,黑眼圈堪比西域进贡的熊猫。
精神头却好得能上房揭瓦。
“冲啊!我的意大利炮…哦不,我的赵家军!”
“哎呀!你个小兵会不会走位?会不会拉扯?猪队友啊!”
“朕要砍了你!朕要诛你九族!”
赵佶气得一拍大腿,然后光速投入了下一把,嘴里还振振有词:“再来亿把,就亿把!”
赵福金静静地看着她爹从“九五之尊”堕落成“网瘾中年”,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她缓缓扭头,看向窗边那个正在cosplay忧郁雕像的男人。
陈森还是那副“你们随意,我负责帅”的德行,仿佛眼前的皇帝是个高仿的蜡像。
“夫君?”
赵福金的声音凉飕飕的,自带降温效果。
陈森回过头,露出了一个标准八颗牙的营业微笑。
“娘子,有何吩咐?需要我帮你清空购物车吗?”
“那些朝廷大员,”
赵福金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另一台游戏机旁,几个抓耳挠腮、手舞足蹈的部长尚书。
“他们为什么对这些‘奇技淫巧’如此着迷?”
“他们难道不是应该忙着忧国忧民,996为国操劳吗?”
她的眼神里,三分是好奇,三分是费解,剩下的九十四分,全是“你们这帮大人能不能干点正事”的无语。
陈森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她身边,没急着开口。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开始盘……哦不,是抚摸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动作娴熟得像是盘了八百年的核桃。
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口井,还是口打了马赛克的井。
“娘子,这么说吧,人都是有KpI的,对吧?”
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他们不是不心系国事,只是,他们的‘心’也需要充电啊。”
“你把这儿,当成一个‘人性充电宝’就行了。”
陈森这番歪理,像一把万能钥匙,捅开了赵福金心中那把名叫“困惑”的锁。
赵福金心理独白:“人性充电宝?”
她反复品味着这个新鲜词汇,目光再次投向那群平日里一本正经,此刻却像输光了欢乐豆的赌徒一样的朝廷重臣。
在这里,他们可以摘下官帽,脱掉朝服,撕下“为人民服务”的标签。
然后沉浸在“打死那个小怪兽”的纯粹快乐里。
赵福金心理独白:“可这种充电宝……会不会漏电啊?”
她心里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赵福金心理独白:“万一充电充上瘾了,把脑子充坏了怎么办?”
赵福金心理独白:“会不会以后上朝,皇上问黄河水患怎么办,大臣回一句‘别急,等我打完这把团战’?”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陈森那双含笑的眼睛里。
她发现,他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想明白了吗?想不明白就对了。”
她对他这个人的看法,瞬间从“复杂”升级到了“乱码”。
他既是这家巨型网吧的始作俑者,又像个开了上帝视角的Gm。
他精准地抓住了人性的bug,并以此为卖点,创造出这让人又爱又恨的繁华。
可她总觉得,在这看似和谐的“人机交互”之下,隐藏着一个足以让大宋404的巨大危机。
而陈森,就是那个唯一的程序员,也是唯一的病毒源。
几天后,赵福金在天上人间的“仙女专属休息区”喝下午茶,隔壁桌的塑料姐妹花正在激情开麦。
“哎哟喂,妹妹!你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听说你家老王是第一批抢到套房的?”
一个酸得能腌萝卜的声音响起。
“嗨,别提了,姐姐!”
另一个声音假装抱怨,实则炫耀,“为了抢那破名额,我家那死鬼把王羲之的亲笔签名照都给卖了!你说气不气人!”
“回来还跟我吹,什么王羲之,有咱们这‘神仙洗澡水’好闻吗?他说这钱,花得比娶我还值!”
“哎……”先前那个酸萝卜叹了口气,“我家那个就没这本事了。他这两天正求爷爷告奶奶,想给驸马爷那个叫李明轩的管家送礼呢!就为了插个队!”
“为了这事,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说再抢不到,他在同僚面前就抬不起头做人了!”
赵福金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定格。
这俩夫人的对话,比说书先生讲的还精彩。
为了泡个澡,卖传家宝?
为了插个队,愁成了地中海?
这让她对“天上人间”这款产品的用户粘性,有了更加直观,也更加惊悚的认识。
她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种被人民币和荷尔蒙堆起来的“繁华”,到底图个啥?
这真的是她那个看起来智商二百五的夫君想要的吗?
单纯为了搞钱?
她不信。
以陈森的段位,要是只想搞钱,直接去抢……哦不,直接开个印钞厂不就完了?何必搞得这么花里胡哨。
那么,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想让全京城的官员都颈椎病?
赵福金的心,彻底乱成了一团毛线球,还是被猫玩过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