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二十七楼缓缓打开，傅斯年站在原地，看着顾清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般静默了几秒，直到电梯门重新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叮”。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刚刚过九点。
办公室里，顾清欢已经坐在会议桌前，翻开了项目方案书，神情专注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悦薇端着咖啡走进来，轻轻放在她面前，“昨晚……你没回我消息。”
顾清欢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开会呢。”
悦薇挑眉，“是吗？还是你在和某位总裁上演‘旧情未了’的戏码？”
“别开玩笑了。”她放下笔，语气平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他听进去了吗？”悦薇坐下来，压低声音，“我看他今天早上看你的眼神，像要把你吃掉似的。”
顾清欢轻叹一声，“他不放弃，是因为不甘心。不是因为爱。”
悦薇摇头，“你不信爱情了？”
“我只是不再相信他。”她顿了顿，“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悦薇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吗？沈心妍昨天又来找事了，在茶水间跟几个女主管嘀咕你靠关系进公司。”
“哦？”顾清欢抬眸，“那你替我打抱不平了？”
“当然。”悦薇哼了一声，“我说你要是靠关系，那傅斯年早该把我招进董事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笑归笑，气氛终究不像从前那样轻松。
午休时，顾清欢独自一人去了楼下咖啡厅。刚坐下，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傅斯年发来的信息。
【今晚一起吃饭。】
她盯着屏幕几秒，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犹豫什么。
也许是那一句“我一直记得你最美的样子”，让她心里某个角落隐隐作痛。
她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字：【不】。
信息发送出去后，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可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通电话。
她盯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咬了咬牙，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事？”
“你说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请你吃顿饭，很难吗？”
“我不是你的谁。”她语气冷淡，“不需要你请。”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他说，“关于工作，也关于你。”
“我的工作很稳定，我也很好。”她顿了顿，“至于我，没什么好聊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低缓的声音：“清欢，我知道你现在不想面对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认识你。”
她笑了，笑得有些讽刺，“傅斯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曾经有多亲密？现在说什么重新认识，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不晚。”他语气坚定，“只要你想开始，什么时候都不晚。”
她摇摇头，哪怕他看不见，“我不需要任何人来重启我的人生。”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两点。
她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被助理拦下。
“顾总监，傅总请您去一下会议室。”
她皱眉，“什么会议？”
“说是临时召开的，主题是新项目的启动会。”
她心中一紧，果然，傅斯年不会轻易放过她。
会议室里，除了傅斯年，还有几位项目负责人。
她落座后，会议正式开始。
傅斯年站在投影仪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她身上。
“这次的新项目，是市中心的一处高端住宅开发，主打现代极简风格。”他说，“设计部分由顾总监负责。”
她点头，“我会尽快提交初步方案。”
“很好。”他微微颔首，随即补充一句，“这个项目我也会亲自跟进。”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没人说话，但空气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每个人的情绪。
顾清欢抬头看他，“你亲自跟进？”
“有问题？”
“没有。”她淡淡地说，“只要你不过问太多专业细节就好。”
他嘴角微扬，像是被她的态度逗笑了，“我会尊重你的专业判断。”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陆续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
傅斯年站在窗边，阳光洒在他侧脸，轮廓分明。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防着我？”他忽然开口。
“我没有防你。”她收拾文件的动作没停，“我只是不想让私人情绪影响工作。”
“那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有别的可能吗？”他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傅斯年，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走近一步，“因为你恨我？还是因为你怕再次受伤？”
“都不是。”她站起身，语气平静，“而是因为我已经放下了。”
他愣住。
她继续说：“我回国是为了事业，不是为了重拾旧梦。你现在的努力，对我来说，不过是多余。”
他抿紧唇，眼神却依旧执着。
“你真的放下了？”他低声问，“那你告诉我，昨晚那个梦，为什么会让我梦见你？”
她一顿，“梦？”
“梦里我们在大学图书馆，你画画，我看你。”他缓缓走近，“那时候你还没爱上我，可我却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她心头一颤。
但他紧接着又说：“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不只是喜欢你，我是爱你。”
她猛地抬头。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接受我。”他声音低沉却坚定，“但我不会放弃，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不是在弥补过去，而是真心想和你重新开始。”
她咬紧牙关，强忍住情绪，“傅斯年，我不是你的人生重启键。”
“我知道。”他点头，“所以我不会再用命令的方式要求你做什么。我想让你看到，现在的傅斯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用责任逃避感情的男人。”
她说不出话。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傅斯年，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
身后，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那天之后，傅斯年果然不再频繁出现在她身边，也不再刻意找她谈话。
但顾清欢却发现，自己的邮箱里每天都会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内容都是关于建筑、设计、艺术展览的信息，偶尔夹杂几句看似随意实则用心的问候。
她知道那是谁发的。
但她没有拆开看过。
直到有一天，她加班到深夜，走出大楼时，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
她站在屋檐下，准备叫车。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傅斯年的脸。
“上车吧。”他说。
她站着不动，“我自己能叫车。”
“我知道。”他语气平静，“但我可以送你。”
她看着他，雨丝斜落在玻璃上，模糊了他的表情。
“傅斯年。”她终于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想送你回家。”他看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雨越下越大。
他也没有催促。
几分钟后，她终于上了车。
车内温暖干燥，与外界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她系好安全带，没有说话。
他也沉默着开车，一路平稳。
车子驶入她家小区门口时，她开口：“谢谢你。”
他点头，“早点休息。”
她推开车门，却被他轻轻叫住。
“清欢。”
她回头。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如果哪天你想聊聊过去，或者未来，我都在。”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个人，真是死性不改。”
说完，她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中。
而在她身后，傅斯年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嘴角微微扬起。
他知道，这一场追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