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钟楼门口呼呼灌进来，玄寂的身子在幽蓝符文的光里，瞧着单薄得很。他手指轻轻抖了下，几只幻灵蛊偷偷摸摸飞出袖口，在空气中打了几个转儿，悄无声息往那星光发暗的地方游去。
赤璃站在他身后，机关傀儡调试好了，金属关节咔咔响了几声。她眼睛紧紧盯着前面敌人扎堆的地儿，眼神又冷又专注。月泠站在高处，星象图在手心慢慢转着，光虽弱却稳稳当当的。
“开始了。”玄寂小声嘟囔一句，闭上眼，精神力像丝线一样伸出去，和那些蛊虫连在一起。
幻灵蛊在空中滑着走，躲开敌人的视线和动作，想钻进他们的精神世界。可第一只蛊虫刚要钻进一个敌人体内，那人猛地抖了一下，一下子睁开眼——那双眼空空的，却带着股怪兮兮、不属于这世界的劲儿。
“他们……被操控了。”玄寂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可不是普通敌人，是被外来力量摆弄的傀儡。他们的精神世界乱七八糟，像团浆糊，幻灵蛊根本不好控制。更糟的是，这团浆糊里好像藏着股反咬人的力量，蛊虫要是钻太深，说不定就被吞了。
玄寂咬着牙，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精神力飞快地溜走，可他没往后退，反倒把剩下的幻灵蛊全放了出去。这些蛊虫像是明白了主人的心思，都绕开敌人正面，顺着符文的纹路爬，找精神防线最薄的地方。
一只蛊虫总算钻进一个敌人意识深处，玄寂马上动手操控。眨眼间，那敌人僵着的身子猛地一抽，接着转过头，拿刀朝旁边的同伴砍去。
战场一下子乱了套。
赤璃瞅准机会，大声喊：“冲！”
她的机关傀儡像箭一样射出去，在敌人中间灵活地穿来穿去。一台傀儡跳到残破的石柱上，另一台张开机关臂上的翼板，飞了一小段，到更高的地方，把战场全看在眼里。
敌人一开始被弄懵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些家伙赶紧改变方向，朝赤璃的机关傀儡围过来。同时，地上的符文疯狂闪烁，一股看不见的压力压下来，好像整个幻境都在使劲儿拦着他们。
赤璃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指在控制杆上飞快地拨弄，给傀儡换路线。她选了从侧面绕过去，躲开敌人最多的地方，还让两台傀儡放出小机关暗器，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开。
一枚暗器打到一个敌人胸口，没像想的那样扎进去，反而弹回来，在地上擦出一道火花。赤璃愣了一下，马上发现这敌人胸口有条极细的缝儿，好像是个机关装置的一部分。
“是仿生体？”她心里一惊，赶紧把这事儿记下来。
这时候，月泠在高处忙活着施展星象之力。她知道这会儿是关键时候，得赶快给机关傀儡加点儿力，不然赤璃的进攻就撑不下去了。
星象图在她手里慢慢转，星光弱却有规律。她憋着气，仔细看幻境里星象的变化，使劲儿找和机关傀儡属性配得上的星象特点。
“东南方向，辰位偏了三度……”她嘴里小声念叨，手指在空里画着复杂的道道，把星象之力聚成一道稳当的能量束。
可就在她要把这股力量传给赤璃的机关傀儡时，能量束边上突然闪出一缕怪光。这光像蜘蛛网一样散开，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能量通道。
月泠眼睛瞪大了点儿，心跳也快了。她感觉这通道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有股不知道啥的力量故意弄出来的。它好像在……回应她的星象之力？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她把能量束送进通道，嘿，果然传得比以前顺多了，损耗也少了好多。
赤璃的机关傀儡一下子感觉到力量涌进来，本来有点慢的动作变得又流畅又猛，攻击也更快了。
“有效果！”赤璃眼里闪过惊喜。
可她还没来得及接着往前打，前面敌人里冒出个黑影。那影子模模糊糊的，却散发出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味儿。它也不出手，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好像在等着啥。
玄寂猛地睁开眼，脸白得像纸。
“不是敌人……是幕后黑手。”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股火。
他能感觉到，钻进敌人意识里的那只蛊虫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好像马上就要被弄没了。他咬碎了牙，硬撑着稳住和蛊虫的意识联系，却发现那股力量反过来在偷看他的精神世界！
剧痛一下子袭来，像无数根针往脑袋里扎，玄寂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玄寂！”赤璃喊了一声。
“别管我，接着上！”他咬着牙吼道，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赤璃深吸一口气，没再犹豫，指挥机关傀儡使劲往前冲。她知道，现在可不能停。
月泠也发觉情况不对，星象图上的光一闪一闪的，好像被什么搅乱了。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赶紧调整星象之力的流向，分出一部分打进玄寂的精神护盾里，给他减减压。
玄寂感觉到那股暖乎乎的力量进来，精神一振。他趁机加把劲操控蛊虫，好不容易把那只蛊虫从敌人意识里拉了回来。
“他们在用啥法子读我的想法。”他小声跟月泠说，“得赶紧结束战斗。”
月泠点点头，眼睛又落到那条怪通道上。她隐隐觉得，这通道说不定不只是敌人偷看玄寂的工具，没准儿……它就是个突破口。
她没说话，悄悄把自己的星象之力送进通道，想弄清楚后面藏着啥。
就在这时，赤璃的机关傀儡跑到了幻境的核心破绽那儿。那是个由符文缠成的光斑，每隔三息就暗一下，正是月泠之前说的关键地方。
“就是这儿。”赤璃压低声音下令，“集中火力，准备攻击！”
可她正要下最后命令，那光斑突然疯狂跳动起来，好像感觉到了他们的打算。紧接着，整个幻境的空间开始扭曲，一股从来没感受过的压力压过来。
玄寂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他们……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