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翎打断了言柠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的眼泪还在落下，这会儿却向他绽放出了一个笑。
“贬低自己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我不想听。”
“我有眼睛，我可以看到你是什么样的人。”
就算从前他在伪装自己，但对她的那些好总不是假的。
就算他说他曾无数次想要杀死他们，独占她，但他其实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大家的事。
他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个工具，也一眼可以望见自己生命的尽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就算是圣人也无法保证自己不阴暗，不偏执。
可那又怎么样呢？谁规定了每个人的内心都要快乐阳光？
他或许并不善良，但他却能克制住自己暴虐的想法。
这样的人，远比善良却情绪化的人，更能做一个好人。
林翎看着他，“言柠，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我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只对一个人一心一意的人。”
她说，“我很花心的，我喜欢你，却也喜欢修衡，喜欢谢昭年，喜欢陆淮扬。”
“你们对我来说都很特别，都是我不想失去的人……我现在能坦然的说出来了，但其实一开始我也为自己感到羞愧。”
“我觉得我怎么可以这样呢？一个女人这么花心，实在太不应该了。”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只要我没有伤害到别人，我凭什么不可以就做一个花心的人呢？”
“我现在跟陆淮扬在一起了，但是我坦言了自己的花心，他也愿意接受我的花心，我没有伤害到他。”
“我也跟修衡说过了，等他从正阳宗回来，如果还愿意接受我的话，我也一样愿意跟他在一起。”
“我没有欺骗过谁的感情，现在也想坦然的来问你。”
“言柠，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愿意接受我吗？”
“愿意的话，接下来的路我愿意陪你一起走。”
“不愿意也没关系，你还是我四师兄，我还是会关心你在乎你，但如果你选择接下来的路一个人面对的话……我也会尊重你。”
“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
林翎脸上的泪珠还没干，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无比的坦然和真诚，让言柠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没有骗他……她是真正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并没觉得哪里不好。
而她，也真的可以接受一个不完美的他。
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似乎都会永远关心他，包容他。
言柠的眼眶一瞬间有些发酸……他不想哭的。
可这一刻，就像是所有压抑着的委屈、惶恐、愤怒、渴望等等一切情绪都瞬间爆发了出来。
眼泪不可自抑的汹涌而下，哭的像个孩子。
林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抬手将他的脑袋抱进了自己怀里。
于是言柠就这样，在她的怀中像一只小兽一样哽咽着，将所有情绪都通过眼泪表达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平静了一些，林翎才听到他如她刚刚那样，哽咽，却又格外清晰的回答了她。
“林翎……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即便，我不是唯一。”
林翎在那一瞬间，眼泪同样有些不受控制的落下，但她又很想笑。
她用力抱着言柠，就像是拥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我们可说好了，四师兄，这一次，不许反悔了哦。”
“不反悔……永远都不会。”
两个人抱头痛哭的一幕大概看起来挺诡异的，但是难得的，兔子这么毒舌爱吐槽的，居然一言不发。
它趴在那里，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就这样一直注视着他们……傻透了，但莫名的，它居然有点儿欣慰。
或许是因为知道言柠是主人的一缕神念，所以它是一次见面就对言柠有感情的，这么多年过去，感情自然更深了一些。
它陪着言柠一点一点长大，也看着他成为了后来那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模样。
有点儿像是看着自己的崽慢慢长歪却无能为力，它其实有时候挺难过的。
但它也的确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也只有一次又一次答应他那些无理的要求……就算明知道他是故意涮它的。
那时候它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会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
后来看着言柠为了林翎而妥协，又看着他一个人远走，孤独的活着。
他不再伪装自己，却看起来更加的死气沉沉了。
直到这一刻……看到言柠的崩溃大哭，兔子突然觉得，喜欢上一个人其实好像也不是什么太蠢的事情。
至少现在，它真正觉得言柠是活着的。
虽然宁愿当她的四分之一这一点还是很值得吐槽，但兔子又忍不住想。
等到记忆回归，轮回帝君看到这一部分记忆，又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好期待啊。
兔子一直没有打扰他们两个，直到看他们情绪都逐渐平静，它才忍不住开口。
“喂，要赶紧收碎片了。”
“再迟的话，它自己飘走我们可就不好出去了。”
这方空间其实是因为那柄剑的碎片砸下，硬生生自主开辟出来的。
之后就一直在空间乱流中漂浮，这次好不容易等到它暂时卡在了东明山这里。
这会儿空间修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飘走了，实在耽误不得。
林翎听到兔子这话，也立即反应过来，急忙起身，“那，四师兄你快收吧，收完我们赶紧出去，慕容前辈和阮棠还在等我呢！”
言柠点了点头，立即飞至半空之中，双手掐诀。
一个繁复的手诀过后，林翎感觉到地面震颤，片刻之后，便有一小块剑的残骸缓缓升至半空。
只是一块儿碎片而已，离的这样远，林翎却似乎都能感受到它身上传来的恐怖力量。
这……就是仙凡有别吗？
这一刻林翎才真正可以想象，那位轮回帝君，会是一位多么恐怖的存在。
难道……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言柠走向他既定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