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的罡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李甲站在云头，俯视下方被黑雾笼罩的瑶池，握紧了净世莲剑。身旁的凤九霄红发飞扬，凤凰真火在体表流转，驱散着不断侵袭的混沌寒气。忠忠保持着龙形，金鳞在暗淡的天光下依然耀眼，但眼中满是警惕。
\"情况比想象的还糟。\"李甲声音低沉。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整个瑶池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原本清澈的池水如今粘稠如血，水面不断鼓起诡异的气泡。池中央那株万年金莲完全枯萎，花瓣凋零，莲蓬呈现出不祥的灰黑色。
更令人不安的是，池底隐约可见一只眼睛轮廓，每眨一次，就有更多黑气从池水中渗出，污染周围的土地。瑶池岸边，原本盛开的各色莲花全部变成了狰狞的形态，花蕊中伸出细长的触须，在空中盲目抓挠。
\"荷花仙子在哪里？\"凤九霄焦急地环顾四周，\"她不会已经...\"
李甲指向瑶池西侧：\"在那里！\"
一道微弱的冰蓝色光芒在浓重的黑雾中时隐时现。三人立即飞过去，发现荷花仙子盘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双手结印，周身被冰蓝色的光罩包围。但与平日清丽绝尘的形象不同，此刻的她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眉心那点冰蓝花印已经出现了裂痕。
\"荷花仙子！\"李甲降落在她身旁，立刻将一股佛力输入她体内。
荷花仙子缓缓睁眼，看到李甲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们...来了。\"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混沌右眼...比预计的提前苏醒了...\"
凤九霄蹲下身：\"你需要治疗，我们先带你离开这里！\"
\"不行...\"荷花仙子摇头，\"我一离开...封印会立刻崩溃...混沌右眼将完全解放...\"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衣襟上。
李甲探查她的脉象，心头一沉——混沌之毒已侵入心脉，情况比当初凤九霄中毒时还要严重。他立刻取出净世莲剑：\"用这个能净化你体内的毒素。\"
荷花仙子看到净世莲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暗淡下来：\"没用的...我与瑶池本源相连...只要混沌右眼还在...毒素就会不断再生...\"
忠忠发出一声警告的龙吟。众人回头，只见瑶池中央的水面开始剧烈翻腾，那只巨大的眼睛正缓缓上浮，已经能看清猩红的瞳孔和周围密布的黑色血管。
荷花仙子挣扎着坐直身体，\"李甲，你必须知道真相...关于你...关于混沌之主的...\"
李甲扶住她：\"什么真相？\"
\"上古时期...天道并非唯一...\"荷花仙子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最初有双生天道...一明一暗...共同维持宇宙平衡...\"
凤九霄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光明佛是明...混沌之主是暗...\"荷花仙子的目光锁定李甲，\"你们本是一体...后来因为理念不同分裂...明天道创造了三界秩序...暗天道则追求回归混沌...\"
这个惊人的真相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李甲头顶。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对混沌之主总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为什么净世莲剑在他手中能发挥最大威力——因为他们本就同源而生！
\"所以...我封印的不是外敌...而是另一个自己？\"李甲声音发颤。
荷花仙子点头：\"当年你...不，明天道将暗天道一分为三封印...但暗天道一直在寻找重聚的机会...\"她突然抓住李甲的手，\"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再次封印它...要么...\"
\"要么什么？\"凤九霄急切地问。
\"要么与它融合...恢复完整的天道...\"荷花仙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没人知道融合后会变成什么...\"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打断了谈话。瑶池中央的水面轰然炸开，混沌右眼终于完全浮出水面！它比李甲想象的还要巨大，瞳孔直径足有十丈，眼白部分布满蠕动的黑色纹路。当它转动看向众人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它...它在窥探我的内心...\"凤九霄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忠忠也痛苦地低吼着，龙鳞片片竖起。
李甲强忍不适，挡在众人面前：\"别看它的眼睛！\"他举起净世莲剑，剑身立刻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道屏障隔绝了混沌右眼的视线。
荷花仙子趁机结印，冰蓝色的光芒再次从她体内涌出：\"我会暂时压制它的力量...你们...快决定...\"
混沌右眼似乎被激怒了，瞳孔骤然收缩，一道暗红色的光束直射而来！李甲挥剑格挡，金光与红光相撞，爆发出可怕的能量冲击波，周围的山石瞬间化为齑粉。
\"它的力量比左手强太多了！\"李甲虎口震裂，鲜血顺着手腕流下。
凤九霄展开凤凰双翼，无数火羽如利箭般射向混沌右眼，却在接近时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开。忠忠也喷出龙息，但同样无法突破防御。
混沌右眼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是数十道细如发丝的红光，从不同角度袭来。李甲勉强挡下大部分，但仍有两道突破防线，一道击中忠忠的龙爪，一道擦过凤九霄的翅膀。忠忠痛吼一声，龙爪瞬间变成暗红色，动弹不得。凤九霄的翅膀也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火焰黯淡了许多。
\"这样下去不行！\"凤九霄咬牙道，\"必须想办法近身攻击！\"
荷花仙子站起，冰蓝花印完全碎裂，化作无数光点环绕周身：\"我来开路！\"她双手合十，所有光点汇聚成一柄巨大的冰剑，直刺混沌右眼！
冰剑成功突破了无形屏障，深深刺入瞳孔中央！混沌右眼痛苦地抽搐起来，大量暗红色液体喷涌而出。荷花仙子也被反震力击飞，重重摔在远处，气息奄奄。
\"就是现在！\"李甲抓住机会，冲向受创的混沌右眼。净世莲剑感应到宿敌的存在，发出清越的剑鸣，金光暴涨十倍！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刺中目标的瞬间，混沌右眼突然转向李甲，瞳孔深处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天道初分时的场景：两个模糊的身影从同一光源中分离，一个走向光明，一个堕入黑暗。紧接着画面一变，显示出三界在混沌中重归虚无的景象...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一个低沉的声音直接在李甲脑海中响起，\"毁灭一切...包括她？\"
画面中出现了凤九霄在混沌中痛苦挣扎的模样。李甲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剑势随之一滞。
\"李甲！别被它迷惑！\"凤九霄的呼喊从远处传来。
李甲猛然回神，但为时已晚——混沌右眼趁机射出一道红光，正中他的胸口！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一股熟悉的黑暗力量正在体内苏醒...
\"主君\"忠忠不顾伤痛扑过来，用龙尾扫开趁机袭来的触须。
凤九霄也赶到李甲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怎么样？还能战斗吗？\"
李甲低头看向胸口，那里没有伤口，但皮肤下隐约有黑气流动。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混沌右眼正在唤醒他体内沉睡的暗面！
\"九霄...\"他艰难地开口，\"如果我变成混沌...你必须杀了我...\"
凤九霄瞳孔骤缩：\"胡说八道！你不会变成那种东西！\"
\"荷花仙子说得对...我与混沌同源...\"李甲苦笑，\"它正在唤醒我体内的黑暗...\"
混沌右眼似乎完成了某种准备，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瑶池上方，瞳孔完全变成了黑洞般的旋涡。恐怖的吸力从漩涡中产生，瑶池水、周围的山石、甚至光线都被吸入其中！
\"它要吞噬整个昆仑！\"忠忠大吼，龙爪深深插入地面防止被吸走。
凤九霄展开残破的翅膀护住李甲，但吸力越来越强，她的双脚已经离地。李甲死死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眼看凤九霄就要被吸走，突然松开手，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不！\"凤九霄想抓住他，却只撕下一片衣角。
李甲被强大的吸力拉向混沌右眼，但他没有抵抗，反而借着这股力量加速冲向目标，净世莲剑在前，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星！
\"既然无法消灭你...那就一起消失吧！\"他决定牺牲自己，再次封印混沌右眼。
混沌右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急忙闭合眼睑形成防御，但为时已晚——净世莲剑已经刺入瞳孔！耀眼的金光从伤口处迸发，混沌右眼痛苦地扭曲起来，试图甩掉李甲，但他死死抓住剑柄，将全身佛力注入剑中。
\"李甲！\"凤九霄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了风暴。
就在这生死一瞬，李甲感到一滴温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是凤九霄的眼泪，穿越混乱的空间落在了他身上。与此同时，净世莲剑剧烈震动起来，剑身上的古老符文一个个亮起，最终组成一句话：
\"情劫至，天道合；双生归一，混沌始解。\"
李甲还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就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是三千年来一直束缚着他本源的最后一道枷锁！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比之前强烈百倍，瞬间淹没了混沌右眼，也淹没了整个瑶池！
在这片纯粹的金光中，李甲看到了许多陌生的记忆碎片——宇宙初开时的景象，双生天道的争执，分裂的痛苦，以及...一个被刻意遗忘的约定。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不是消灭，而是理解...\"
金光渐渐收敛，瑶池恢复了平静。混沌右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色光球。净世莲剑飘在一旁，剑身上多了几道神秘的纹路。
凤九霄和忠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跑到李甲身边。他站在原地，双眼依然泛着金光，但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你...没事吧？\"凤九霄小心翼翼地问，生怕眼前的人已经变成另一个存在。
李甲微微一笑，眼中的金光渐渐褪去：\"我还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忠忠好奇地用爪子碰了碰那颗金色光球，光球立刻分出几缕金线，缠绕在它受伤的龙爪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混沌右眼呢？\"凤九霄警惕地环顾四周。
\"在这里。\"李甲指向金色光球，\"我没有再次封印它，而是...接纳了它。\"
凤九霄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是，混沌也是天道的一部分。\"李甲解释道，\"试图消灭或永久封印它只会导致更大的反弹。唯一的解决办法是理解它、接纳它，然后...引导它。\"
荷花仙子虚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做到了...连明天道都没能做到的事...\"
三人转头，看到荷花仙子倚在一块岩石边，气息微弱但面带微笑。李甲立刻过去扶起她，金色光球自动飞到她头顶，洒下治愈的光芒。
\"你知道我会怎么选择？\"李甲问。
荷花仙子点头：\"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纯粹的天道化身...而是带着人性转世的特殊存在...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解决双生天道的矛盾...\"
凤九霄皱眉：\"等等，这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
\"不全是。\"荷花仙子摇头，\"我只是...相信李甲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她看向李甲，\"现在只剩下混沌之心了...它在...\"
\"西天灵山。\"李甲接过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封印在如来座下。\"
荷花仙子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想起来了？\"
\"不只是想起来...\"李甲伸手，金色光球落入掌心，\"我还能感觉到它的呼唤...混沌之心是三部分中最强大的...也是最难说服的...\"
凤九霄握住他的手：\"无论多难，我们一起面对。\"
忠忠也低吼着表示赞同。
荷花仙子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得透明，与栀子花仙子消散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李甲急忙输送更多金光，\"净世莲剑不是已经净化了瑶池吗？\"
\"我的使命...完成了...\"荷花仙子平静地说，\"我本是瑶池金莲的一缕分魂...为守护封印而化形...如今封印不再需要守护...\"
李甲想说什么，却被她制止。
\"不必悲伤...我会回归金莲本体...\"她的目光移向凤九霄，\"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你自己...\"
随着最后一丝微笑消散，荷花仙子化作无数冰蓝色的光点，飞向瑶池中央那株枯萎的金莲。令人惊叹的是，金莲接触到光点后，竟然开始复苏——灰黑色的茎干重新变成金色，新的嫩芽从基部抽出，一朵小小的花苞缓缓成形。
与此同时，瑶池的水也开始变清，暗红色逐渐褪去。岸边的畸形莲花纷纷恢复正常，有些甚至重新绽放。
李甲望着重生的金莲，轻声道：\"谢谢。\"
凤九霄靠在他肩上：\"接下来我们去西天？\"
李甲点头：\"混沌之心必须尽快处理。但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如来不会轻易放人。\"李甲苦笑，\"毕竟那是镇压在灵山下的重要封印。\"
忠忠变回人形，金发少年握紧拳头：\"那就打进去！\"
李甲揉了揉他的头发：\"暴力不是解决之道。不过...\"他看向西方，眼中金光流转，\"我确实需要先和几位老朋友谈谈。\"
凤九霄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混沌之心是最后一部分，那花界的混沌之眼和极北之地的混沌左手...\"
\"它们已经不再是威胁了。\"李甲解释道，\"通过接纳混沌右眼，我与它们建立了联系。只要最终解决混沌之心的问题，所有部分都会得到净化。\"
凤九霄若有所思：\"所以...你现在的状态是...半觉醒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