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温茹恭敬道。
纪檀音笑道，“坐下说话。”
“谢陛下。”温茹谢恩落座。
纪檀音只盯着她笑，即便容貌不同，可这眼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温茹的眼眶泛红，这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从前。
“陛下，您当真回来了。”
“如假包换。”纪檀音放下茶盏，将早已准备好的信物交给了她。
温茹双手捧着那穗子，热泪盈眶。
好半晌后，她才止住激动与难过，疑惑道，“宫中的那位？”
“我可没有什么后人。”纪檀音无奈直言。
“不是？”温茹蹙眉，“可那模样俨然与您当年无疑。”
“可也不是我。”纪檀音摇头，“我若真的有后人，又怎能让玉蘅成了国君？”
“那当初的遗诏？”温茹又继续。
“那遗诏也并非是我所为。”纪檀音淡淡道，“当时我已病入膏肓，又怎么可能会写下那样的遗诏？”
“玉蘅是篡位？”温茹诧异道。
“这……”纪檀音苦笑，“这也许是他一直想要做的。”
“陛下，既然您回来了，臣等恭迎您回宫。”
温茹说着，当即跪在了她的面前。
纪檀音又道，“我如今回去算什么？”
“这……”温茹也知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若是真的回去了，又有多少人能相信？
到时候万一扣上妖言惑众的帽子，她们这些人就会被玉蘅直接斩杀。
到时候她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温茹迟疑道，“陛下，如今的国君的确不容易被推翻。”
“你前来，我便知晓你劝不动付春玉。”她低声道。
“是。”温茹无奈叹气，“付将军性子耿直，本就对国君心存不服，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纪檀音看向她，“玉蘅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臣现在便去阻拦她。”温茹起身道。
纪檀音直言，“我已经让莫贞派人在下一个关口拦住她。”
“陛下，您若不回去，这往后该如何？”温茹属实不明白。
纪檀音温声道，“若是无法找到这其中的真相，我又如何能断定当年的事情与玉蘅有关？”
“国君虽说得位不正，这些年来，倒也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温茹不可否认玉蘅的功绩。
虽说如今的槿南国已然男女平等，没了女子为尊的旧制，可是，百姓们却是安居乐业，不会人人自危。
想想最初国君登基的情形，若非是女皇早先清除了所有的障碍，怕是玉蘅也无法顺利地成为国君。
温茹抬眸看向她，忍不住地感慨万千。
自个都老了，可是她却还是年轻的模样。
纪檀音也清楚温茹为官的初心，她们所希望的，不过如此罢了。
她从未想过真正地要让槿南再次陷入战乱中。
故而，她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前来寻找真相。
若当年她的死与玉蘅有关，她也会用自己的法子报仇。
若是另有隐情，她必定要真相大白。
温茹对上纪檀音那双眼，没有半分对那至高无上的位子的欲望与野心，有的只是对真相的执拗。
温茹知晓，这才是她们一直敬重的女皇。
否则，当年也不可能跟随与她。
温茹敛眸，“臣现在便赶去游说付将军，让她回北边。”
“将此物给她，她看过之后，便都明白。”纪檀音说道。
“那当时她来见您时，您为何不给她？”温茹不解。
“我如今这幅模样，依着她的脾气，必定以为我在装神弄鬼，不安好心，怕是二话不说，拔剑将我给劈了。”
纪檀音苦笑地开口。
温茹一乐，“倒也是。”
她收好之后，转身离开。
莫贞亲自送她。
温茹看向莫贞，“怕是日后的麻烦会越来越多，待我回来，与你一同守着。”
“好。”莫贞点头。
温茹深吸了口气，坐上马车前去追赶付春玉。
付春玉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下一个城池，可这大门紧闭，让她很是气恼。
她随即命人击鼓，扬声叫嚣，让其大开城门。
奈何，城楼上的守卫丝毫不为所动。
她扬声怒喝，若不开城门，她便要攻城了。
好在温茹及时赶到。
付春玉骑着马盯着面前的温茹，眉头微挑，“你这是要拦我？”
“将军可认得此物？”温茹将眼前的匣子打开，放在她的跟前。
付春玉低头看去，一眼便认出了此物。
她翻身下马，双手接过，盯着匣子内的东西，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这是从何处得来的？”她问道。
“看来将军是知晓此物是何人所赠。”温茹凑近，“陛下有令，命你即刻带兵回去。”
“这……”付春玉双手颤抖，“陛下在何处？”
“陛下说，宫中那位与她无关，将军莫要被利用了。”
温茹看向付春玉激动的眼神，冷声道。
付春玉收起匣子，翻身上马，“回营。”
她随即看向温茹，“告诉陛下，臣恭候大驾。”
“好。”温茹垂眸应道。
付春玉随即带着人离开。
温茹直等到付春玉离开，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好险。
此时的城门开了一条缝，温茹随即上前。
守城的太守连忙行至她的跟前。
“御史大人。”
“安心便是。”温茹低声道。
“是。”
温茹这才坐上马车，又慢悠悠地回去了。
国都。
庄元得知付春玉带着人马前来讨伐，可半道上被温茹劝返了。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相国夫人见他神色舒展，轻声道，“瞧着老爷的神色，想来事情解决了。”
“是啊。”庄元眉开眼笑，“这付春玉的人马半道折返了。”
“半道？”相国夫人一怔，“这是何意？”
“温茹劝返了她。”庄园直言。
“我听说这付将军只听命女皇，温御史那难道有女皇留下的东西？”
相国夫人狐疑地说道。
“也许吧。”庄元看向她，“你瞧着似乎不悦？”
“我只是担心这付将军会不会是声东击西？”相国夫人说道。
“付春玉的脾气，既然折返了，便不会再来。”庄元叹气，“我还要入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