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信鸽往哪飞？！”
地牢深处，铁链绷紧的刺耳摩擦几乎盖过惨叫。影子一脚踩在俘虏扭曲的手指上，油灯昏黄的光将他身影拉成鬼魅，投在渗水的石墙上。
“杀…杀了我…”被吊着的男人满脸血污，正是昨夜混入流民企图行刺皇后的刺客头目。
“想死？”影子俯身，刀尖慢条斯理划过对方锁骨，“庐州粮仓被烧前，三批信鸽往北飞。最后一次放飞地点，说出来，给你痛快。”
男人咬紧牙关，喉咙里嗬嗬作响。
“硬骨头？”影子低笑一声，突然翻腕。刀锋精准剜进肩胛骨缝隙一挑！惨嚎震得铁链哗啦狂抖，一块带血的肩骨“当啷”掉进角落水洼。
“江北…老君庙…后殿…佛龛…”男人终于崩溃嘶喊，“烛龙…会替我报仇…”
“报不报仇，你是看不到了。”影子收刀入鞘，转身时黑袍卷起腥风，“给他个痛快。”
角落里沉默的玄影卫上前一步，短刃精准刺入心脏。
**两个时辰后，江北老君庙。**
腐朽的木门被弩箭轰然射穿！黑影如潮水涌入破败大殿。香灰被疾风卷起，弥漫如雾。
“抄家伙！”佛龛后暴起怒吼，七八个伪装成乞丐的汉子掀翻供桌，钢刀寒光乍现。
影子根本未停脚步。弩机连响，冲在最前的两个叛军咽喉瞬间爆开血洞。他身形如鬼魅般侧滑，避开劈来的刀锋，左手反握匕首格挡，右拳裹着指虎已轰中另一人太阳穴。颅骨碎裂的闷响令人牙酸。
“佛龛下！”影子厉喝。
一名玄影卫飞身踹翻沉重的泥塑弥勒佛。底座赫然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机括转动声咔哒响起——
“退！”影子瞳孔骤缩，猛拽身旁属下后跃。
“嗤嗤嗤！”数十支淬毒弩箭从洞口激射而出，将慢了一步的叛军钉成刺猬！惨嚎声里，影子已如壁虎游墙攀上横梁，甩手掷出三枚铁蒺藜。
“叮叮叮！”铁蒺藜精准砸进洞口机关枢纽，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后，箭雨戛然而止。
“搬开！”影子落地下令。
石板被合力撬开。下方不是密道，而是一只半人高的青铜信匣，匣身铸满蟠螭纹，锁眼形如龙目。旁边散落着几卷尚未送出的密信。
影子拾起最上面一卷展开，烛光下字迹狰狞：
＞…秦山莽夫已入彀中，三万流民即是最好的肉盾，困死凤鸣谷！官军屠民之事务必坐实，逼张辰自断臂膀…苏氏亲临赈灾实乃天赐良机，庐州死士已就位，取其首级可乱帝心…‘烛龙’尊上钧令：三日后，江淮二十七处暗桩同时点火，焚尽官仓，我要这千里沃野尽成焦土！
落款处，一枚朱砂绘制的独眼龙首印记灼灼刺目。
“二十七处…”影子指腹摩挲过印记，声音冷得掉冰渣，“好大的手笔！”
他猛地抽出信匣底层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标注着二十七个地点名称，旁边附着负责人代号：粮道“仓鼠”、漕运“水鬼”、府衙“判官”…
“传令！”影子霍然起身，黑袍无风自动，“玄影所属，以老君庙为中心，百里内所有鸽站、车马行、码头货栈，一律封锁！按此名单——”他将绢纸拍在属下胸口，“天亮之前，我要这二十七颗钉子，一颗不剩，连根拔起！”
**子夜，庐州城西，漕运码头。**
“水鬼”刚把最后一桶火油藏进米袋，仓库大门轰然倒塌！
“玄影卫办事！跪地者生！”厉喝如雷。
“鬼你娘的生！”“水鬼”狞笑着点燃火折子扑向油桶，“一起上路吧！”
弓弦震响！三支弩箭呈品字形贯穿他双膝与持火的右腕。火折子脱手坠落的瞬间，一道黑影凌空掠过，抄手接住，反手掷入门外滔滔江水。
“拿下！撬开他的嘴，我要所有上下线的名字！”带队校尉一脚踩住惨叫的“水鬼”。
**丑时三刻，南城“顺风”车马行。**
代号“驿马”的掌柜正埋头誊抄密信，窗棂骤然爆裂！弩箭将他持笔的右手钉在桌案上。
“你们怎么…”他惊骇抬头。
“判官半个时辰前就招了。”玄影卫冷笑拔刀，“你慢了。”
**寅时，天将破晓。**
影子独立老君庙残破的殿顶，脚下二十七支浸透血的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他手中最后一份缴获的密信。风卷起灰烬，如同无数黑蝶狂舞。
二十七处暗桩，一夜拔除。名单上所有代号，尽数朱笔勾销。
他展开那封密信。依旧是“烛龙”的手笔，只有一行字：
＞影子？跳梁小丑罢了。待本尊腾出手，第一个拆了你的骨头。
信纸背面，却用极淡的墨迹勾勒着一枚小巧的玉佩纹样——双螭衔珠，玉质温润。那纹样，影子曾在太极殿御书房，见过皇帝张辰亲手摩挲过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捏得发白。冰冷的晨曦刺破云层，照亮他面具下骤然收缩的瞳孔。
“烛龙…”影子盯着那玉佩纹样，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身旁肃立的玄影卫浑身汗毛倒竖。
“你究竟…藏得多深？”
风卷残云，老君庙残破的幡旗猎猎作响，像一声声呜咽的诘问。二十七支血火把噼啪燃烧，映得影子黑袍上的暗纹如活物般蠕动。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渐亮的晨光，仿佛要刺破那重重宫阙，直抵金殿深处。
“回宫。”影子突然开口，声音淬了冰，“我要面圣…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