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灯啊，现在这矿上，真真是不一样喽！”
文老汉美滋滋地吸了口烟袋锅子，朝新食堂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瞧瞧，这帮小子，以前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现在下了工，都抢着去澡堂子，洗得那叫一个白白净净，啧啧啧，比城里的小伙子都精神！”
“可不是嘛，文大爷，这都是改灯哥的功劳！”
杨二杨经理笑呵呵地接话，“自从改灯哥来了以后，这矿场啊，那真是焕然一新！”
“以前那赵大发，就知道克扣工人的工钱，食堂的饭菜比猪食还难吃，宿舍的臭虫都能组团开运动会了！”
“现在好了，咱们的宿舍，那叫一个干净整洁，新食堂的饭菜，啧啧，香得我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香味！”
杨二杨经理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真的闻到了香味一样。
李改灯听了，笑着摆了摆手：“杨二哥，你可别夸我，这都是大家伙一起努力的结果！”
“对了，改灯啊，”文老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些之前被赵大发吓跑的村民们，最近好像又回来了？”
“回来了，而且还不少呢。”李改灯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们啊，现在天天堵在矿门口，求着我给他们一口饭吃呢。”
杨二说：“那就让赵大发去考核那些村民！反正赵大发以前也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底细！”
“这方法好！就按杨二哥说的办！”
李改灯一拍大腿，赞赏地看着杨二，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真是机灵。
“文大爷，你说呢？”
文老汉也连连点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说：
“杨二这脑子，就是活泛！这法子好，省事儿又稳妥！”
于是，杨二兴冲冲地去找赵大发商量，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后定下了考核的日子。
等到那天，矿门口可热闹了。
这些人里，有刚从外地回来的，有之前被赵大发赶走的，还有听别人说矿上待遇好了，特意来碰运气的。
赵大发和赵铁柱两人，一个负责安全知识考核，一个负责检查安全装备，忙得脚不沾地。
赵铁柱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安全守则，他指着其中一条问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安全帽戴歪了，扣几分？！”
那大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急得满头大汗，赵铁柱毫不留情，大手一挥：“下一个！”
“下一个，王老三！安全帽呢？你脑袋是铁打的？不要命啦！”赵大发吼道。
王老三从人群后面挤进来，陪着笑脸说：
“赵主任，您别生气，我这不是着急嘛，安全帽忘带了。”
“忘带了？你当这是逛菜市场呢？安全生产，人命关天，你……”
赵大发还想再骂，却被一旁的赵铁柱拉住了。
“行了，老赵，别为难他了，下次注意就行。”赵铁柱打圆场道。
王老三感激地看了赵铁柱一眼，赶紧溜到一旁。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老三那样识趣。
一个叫刘二狗的坑口村民，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蛮横地推开前面排队的人，大声嚷嚷道：
“让开让开，都别挤！老子以前可是跟着赵大发干过的，安全知识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赵大发一看是刘二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刘二狗，你少在这儿跟我套近乎！以前你跟着我干的时候，三天两头偷懒耍滑，安全规章制度都当耳旁风，现在还好意思提？”
刘二狗被当众揭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赵大发的鼻子骂道：
“赵大发，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以前跟着你干的时候，你他娘的也是吊儿郎当的！现在你攀上李改灯这个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你……”
“放你娘的狗屁！”
赵大发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顾不得擦，指着刘二狗的鼻子骂道：
“老子以前吃了不抓安全的亏，矿上死了人，赔得我倾家荡产，你还想害得老子把这最后的饭碗丢掉？！”
刘二狗愣了一下，似乎被赵大发的反应吓到了，但嘴上却不饶人：
“你……你那是你自己活该！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赵大发指着刘二狗的鼻子咆哮道。
“当初要不是你小子偷工减料，安全措施不到位，能出那么大的事故吗？！现在你倒好意思说风凉话！”
刘二狗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赵大发的眼睛，嘴里嘟囔着：
“我……我怎么知道会出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安全生产的重要性吗？！你不知道人命关天吗？！”
赵大发痛心疾首地吼道：“现在矿也不是我的了，我丢掉了煤矿，我活该，可你们呢？！你们连起码的安全意识都没有，找不到工作，你们也活该！”
“你……你活该！你活该！”刘二狗被赵大发骂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
人群中，文老汉看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指着刘二狗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二狗，你个王八羔子！赵主任现在一心为了矿上的安全，你还有脸在这儿撒泼？”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点安全意识，进了矿洞，指不定哪天就被埋在地下了！”
杨二也站出来，指着刘二狗的鼻子骂道：
“刘二狗，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刚刚听到你的老乡给我说了你这个人！”
“你自己说，当初你家穷得揭不开锅，是谁借钱给你娶媳妇的？是谁在你爹生病的时候，帮你垫付医药费的？现在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你……”
刘二狗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那些原本还对赵大发心存怨言的村民们，此刻也纷纷闭上了嘴巴。
看着刘二狗落荒而逃的背影，赵大发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曾经的他，也像刘二狗一样，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最终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后连矿都没能保住。
如今，他只想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弥补过去的过错。
“老赵，别往心里去，那些人都是些墙头草，你越搭理他们，他们越来劲。”
赵铁柱拍了拍赵大发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赵大发苦笑了一下，说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继续考核吧。”赵铁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