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准备送岑姒回去,就见管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险些撞到了人,他便问了句。
管家紧张地道:“公子!宫里来消息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见红了!”
“什么?”沈临渊眉头猛地蹙起。
岑姒也愣住了,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沈临渊的衣袖。她不懂见红意味着什么,却从管家慌乱的神色和沈临渊凝重的表情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宫里乱成一锅粥了,太医都被急召过去了。”管家压低了声音,“宫里来人通知了,说让老夫人过去瞧瞧。”
沈临渊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岑姒,目光里带着歉意:“姒姒,沈哥哥不能送你回去了,让管家安排马车送你,行吗?”
岑姒连忙点头,心里的慌比刚才更甚:“沈哥哥,贵妃娘娘会有事吗?”
沈临渊心中一阵惶恐,“不知道,你先回去。”
岑姒点头,她知道这会儿留下来,也只能是添乱,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夏禾,你知道见红是什么意思吗?”
夏禾扶着岑姒上了马车,小声道:“小姐,见红就是孩子没了,我娘怀了弟弟就是见红了,没生下来,我就卖了自己给她买药吃了。”
他们的马车刚到侯府门口,就见岑毅的轿子从外面回来,轿夫跑得飞快,轿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岑姒刚下马车,就被岑毅撞见。他一脸焦急,看见岑姒只匆匆问了句“去哪了”,便径直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快备礼,我要进宫瞧瞧”。
吴雨桐闻讯出来,见岑姒脸色发白,连忙拉着她的手:“怎么了?在沈家受委屈了?”
“不是。”岑姒摇摇头,把宫里贵妃见红的事说了,“母亲,贵妃娘娘会不会有事?”
吴雨桐的脸色也沉了沉,拉着她进了屋,屏退左右才道:“贵妃娘娘怀的是龙胎,一直没有对外说,想必月份还小,这时候见红,怕是孩子留不住了。”
“那贵妃娘娘呢?”岑姒又问。
“这个……不好说,不过宫里的太医们医术高明,应该不会有事的。”吴雨桐道。
小岑姒猛地记起大岑姒说过,贵妃娘娘是在新皇登基后一病不起,而朝阳公主也被远嫁和亲,所以贵妃娘娘这次倒是不会有事。
果然,晚一些的时候,岑毅就带了消息回来。
贵妃娘娘这胎没保住,但是贵妃娘娘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未来有孕却是难了。
岑毅还带着一丝得意,“听说还是个男胎,亏得没生下来,不然贵妃娘娘受宠,沈家百年根基,不说文臣之首,可也不好对付,三皇子……就不好过了。”
岑毅瞥了眼吴雨桐,“这话别跟岑姒说,她如今人在沈家呢,若是传进沈家耳中,不太好。”
吴雨桐点头称是,她早就听闻宫中的争斗更盛,贵妃这胎,只怕落得蹊跷啊。
吴雨桐端起茶盏,轻声道:“侯爷说的是,这些话确实不该让孩子们听见。姒姒年纪小,心思纯,哪懂这些朝堂弯弯绕。”
岑毅捻着胡须分析:“三皇子日后必成大器,亏得贵妃这胎没留住,不然姒姒跟沈家怕是要断了,如今倒好,不愁这茬了,若是岁能够帮着拉拢下沈家就更好了,往后三皇子成了气候,咱们便是从龙之臣。”
“侯爷想得长远。”吴雨桐顺着他的话,语气却平淡。
她虽然出身不高,可是也知道,大臣们一旦参与到皇子之争中,没有几个会有好结果的。
她低头看了看肚子里的孩子,三皇子若真成了气候还好,若不成,她们娘几个都要陪葬。
可眼下,看岑毅的样子,劝说也是无用的。
既然如此,她也得早作打算。
吴雨桐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轻声道:“侯爷说的是,只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三皇子的路还长,咱们侯府根基浅,不必把所有筹码都押上。”
岑毅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妇人之见!这时候不押,难道等别人占了先机?老侯爷留下的那些旧部,如今多在三皇子麾下,我这是顺水推舟,不是冒险。”
他起身踱步,忽然停在吴雨桐面前,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你这胎若是个儿子,将来让他跟着三皇子,咱们岑家才算真正站稳脚跟。”
吴雨桐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笑着应道:“侯爷说的是,只是孩子还没落地,想这些太早了。”
等岑毅离开,她立刻叫来了陪嫁的王嬷嬷,屏退左右后,低声道:“去,把我压箱底的那箱金条取出来,悄悄送到城外的庄子上,让刘管事藏好,对外只说是给未来小少爷和二小姐备的口粮。”
王嬷嬷一愣:“夫人,这是……”
“别多问。”吴雨桐眼神锐利,“记住,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姒姒那里……暂时别说,她还小,禁不住这些。”
她抚摸着肚子,指尖冰凉。
岑毅只看到三皇子的权势,却没瞧见那权势背后的刀山火海。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重蹈那些卷入夺嫡之争的牺牲品的覆辙。
翌日,岑姒没有去沈家,此刻沈家上下心情一定很不好。
她本想在院子里呆着,却不想,岑欢颜却请她过去,说是姐妹们好好说说话。
“不去!”岑姒今日没心情。
想到这个女人跟三皇子狼狈为奸,害了大岑姒也害了沈家,她就想现在掐死她。
可不想,岑欢颜是个脸皮厚的,不请自来。
岑欢颜披着件水红色的披风,带着两个丫鬟,径直闯进了岑姒的小院。
她刚进院子就扬着嗓子笑,声音甜得发腻:“妹妹怎么躲着不见人?姐姐特意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岑姒正坐在廊下看书,虽然不能去沈家,但是读书是大事,她得用心。
听见岑欢颜的声音,她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姐姐有事?”
岑欢颜也不恼,自顾自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丫鬟立刻呈上一个锦盒。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支赤金点翠的步摇,正是那日在锦绣阁和吏部尚书家小姐争抢的那支,此刻却插在绒布上,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