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姨娘的声音发颤,“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动手?”
吴雨桐自然不能说出是岑姒告知自己的,那样不是将她陷于危险之中吗?
“你们若不想着害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吴雨桐反问道:“你们害人,我连防备都不行吗?”
柳姨娘恐惧地看着她,“你……你比先夫人要聪明得多。”
“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二小姐……二小姐非您所生,你为何要护着她?”柳姨娘不解地问道:“您知不知道,整个府里没人喜欢她。”
“不为什么,就因为她唤我一声母亲,你们不喜欢她,是你们的事,碍不着我喜欢,若是再让我知道,柳姨娘把手伸到二小姐那里,莫怪我不客气。”
柳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在这侯府里,谁不知道二小姐岑姒是个爹不疼、哥不爱的主儿?
先夫人在世时,对这个女儿几乎视而不见,甚至恶毒地陷害她。
可吴雨桐,这个才嫁进来没多久的继室,竟然说“喜欢她”?
“夫……夫人,”柳姨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您护着她,有什么用?”
吴雨桐抬起眼,目光清凌凌的,“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在我这里,她是侯府的二小姐,是唤我‘母亲’的孩子。谁敢动她,就是打我的脸。”
“我……我知道了。”柳姨娘低下头,不敢再看吴雨桐的眼睛,“妾……妾身再也不敢了。”
她终于明白,这个二夫人不仅聪明,还狠得护短。岑姒这个没人疼的丫头,竟成了她的逆鳞。
吴雨桐看着她惶恐的样子,放缓了语气:“回去吧,好好抄你的经。记住,管好自己的手和嘴,才能活得长久。”
柳姨娘走后,吴雨桐深吸了一口气,怀孕后身子本就容易乏累,如今还要劳心劳力地提防着算计。
王嬷嬷一边帮她揉着肩膀,一边道:“夫人,那天您是没看见,二小姐带着两王府的侍卫冲进来,那气势,哪里像是个孩子,就连老奴都吓着了,她眼里一心都是你,这孩子遇到您真是有福气了,难为您如此护着她。”
吴雨桐淡淡一笑,“嬷嬷,这话你可说错了,哪里是我护着她,分明是她护着我,若不是她提醒我柳姨娘和少爷们想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动手,我哪里提防得住。”
王嬷嬷仔细细想,也的确有道理,二小姐每次都会提醒夫人重要的事情。
“与其说遇到我是她的福气,不如说遇到她是我的福气,不然我怕是早就着了道了。”
吴雨桐认真地道:“对了,去看看二小姐在做什么,我记得她今日休息来着,若是没事让她来我这儿坐坐,见着她我就不觉得烦闷了。”
王嬷嬷笑着应了声,转身往外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这侯府里总算有件暖心事,二小姐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夫人身边也多了个贴心的孩子,倒像是老天爷补偿她们似的。
只不过岑姒没办法来吴雨桐这里,她要出门去看奶奶了,“王嬷嬷,您跟母亲说一声,等我晚些回来再去看她,还给她买好吃的。”
王嬷嬷如今对岑姒只有敬重,“二小姐有心了,您去看老太太也是孝顺,夫人能理解的,您路上当心些。”
小岑姒点了点头,去看奶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岑姒就让韩嬷嬷在院子里休息,她只带了夏禾去,两个人腿脚快,路上跑跑跳跳的也很高兴。
因为去奶奶那里,岑姒也没带着侍卫们,她还有些不习惯,何况奶奶也不喜欢那么多人。
只是没想到,主仆二人刚从府门出来就被人盯上了。
岑锦澜被赶出来两天了,身无分文,他又放不下候府大少爷的架子,压根做不出来乞讨的事儿。
下人们得了命令,不敢让他溜进去,他自然也无法看到两个弟弟。
不过好在让他等到了岑姒出来。
他心里清楚,岑姒如今很受宠的,身上肯定有钱。
于是他跟着主仆二人进了一处巷子,他眼里闪着狠毒的光,瞅准时机便冲了上去。
岑姒正跟夏禾有说有笑,猛地被喊住了。
“岑姒!”
一声嘶吼惊得她浑身一僵,转头就看见岑锦澜那张因落魄而扭曲的脸。
他头发散乱,锦袍沾着泥污,往日里的矜贵荡然无存,只剩满眼的红血丝和狠戾。
“大……大哥?”岑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手攥紧了夏禾的衣袖。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更没想到他会是这副模样。
夏禾反应极快,猛地张开双臂将岑姒护在身后,声音发颤却透着强硬:“大……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二小姐快跑。”
夏禾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心都是护着岑姒。
岑锦澜嗤笑一声,目光像淬了毒的刀,他步步紧逼,“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还有那些收拾,摘下来给我!”
岑姒下意识地捂住发间,摇着头往后,“不要。”
岑锦澜见她不肯,眼里的狠戾更甚,像被惹恼的野兽般猛地扑上来。
“给不给?!”他嘶吼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岑姒的胳膊拧断。
夏禾挡在跟前,她虽然力气大,却没学过拳脚,而岑锦澜不同,何况他年大一些,两个小姑娘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小姐!”夏禾急得双眼冒火,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岑锦澜背上砸,“放开我家小姐!你这个疯子!”
石块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力道。
岑锦澜吃痛,反手一挥,夏禾被他打得踉跄后退,额头撞在巷边的石墩上,瞬间渗出血来。
“夏禾!”岑姒惊呼出声,挣扎得更厉害了。
岑锦澜得手后,恨恨地瞪了眼岑姒,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夏禾朝着岑姒趴了过来,“小姐,都是我没用,你疼不疼?”
岑姒咬了咬唇,却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夏禾,走,咱们回家。”
夏禾心想,对,这样的确不能让老太太看见,不然她哪里受得住。
可岑姒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用手把还不太乱的头发都扯得乱七八糟,然后又给自己抹了满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