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城的硝烟尚未散尽，洛水对岸已竖起连绵的营寨。
“孟国的黑旗与邢国的红旗在河风里纠缠，三十万败兵用三天时间筑起了木栅栏，栅栏后挖着丈深的壕沟，沟底插满了削尖的竹刺。最扎眼的是河岸边新搭的浮桥，十几艘木船连在一起，上面铺着厚木板，显然是防备陈峰追击。”
陈峰站在东角楼，望远镜里能看清对岸的炊烟。小样的打算跟我玩消耗啊。
主公，联军虽败，却未伤元气，扎营的位置选得极妙，背靠黑风口的山地，前临洛水，进可攻退可守。“他们是想耗着。”他放下望远镜，镜片反射的阳光在炮身上晃出光斑，“等咱们粮草耗尽，再趁机渡河。”
高宏正让人给火炮换炮管，连续七日的激战让三根炮管炸了膛。“郡王，咱们的炮弹还够轰三日。”他用袖口擦着炮身上的硝烟，“要是天天打，得让开平快马送弹药。”陈峰指着对岸的营寨：“不用打光，每天轰三次，让他们睡不安稳，做饭吃不上热的，不出半月就得乱。”
守城的士兵们在城墙上晒着湿透的棉被，被炮火熏黑的甲胄摆在墙根下，反射着秋日的光。李寡妇的儿子柱子也在其中，他如今是火枪营的辅兵，负责给火炮填装火药，小脸上沾着黑灰，却笑得露出豁牙：“俺昨天帮着搬炮弹，看见对岸的兵吓得往帐篷里钻，可好玩了！”
陈峰让人在洛水上游的暗礁处系了几艘小船，船上装着芦苇，这是用来监视敌军动向的。夜里，小船顺流漂到对岸附近，藏在芦苇荡里的哨兵能听清联军的口令声，甚至能数清浮桥上的巡逻兵换岗的次数。“他们的粮草在西营，”哨兵回报，“有五千兵看守，帐篷都是圆顶的，看着像粮仓。”
东角楼的火炮被重新校准了角度。高宏让人在对岸插了面红旗当靶标，三个炮手轮流试射，铅弹拖着白烟掠过洛水，溅起的水花越来越靠近靶标。“再加两指火药。”陈峰站在炮旁，看着炮弹落水的位置，“洛水有西风，得往上游偏三寸，才能正好落在靶标上。”
第三发炮弹终于击中了红旗，木杆应声折断。炮手们欢呼起来，高宏却皱着眉：“太远了，炮弹落下去力道减了一半，打在帐篷上怕是只破个洞。”他让人把炮身垫高，炮口仰角再抬半寸：“这样炮弹能飞得更高，落地时带着俯冲的力道，砸穿木栅栏不成问题。”
城墙上架起了十二座望楼，每座望楼里都有两个哨兵，一人用望远镜观察，一人用旗语通报。“西营有动静，”望楼的旗语一闪，“他们在挖地窖，像是要藏粮草。”陈峰立刻让人调整炮位，将西营纳入射程。
最妙的是“时辰炮”。陈峰让人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各开炮一次，不多不少，正好三炮。辰时的炮弹打向联军的中军大帐，午时的瞄准粮仓，酉时则轰浮桥。“让他们养成习惯，到点就心慌。”陈峰对高宏笑，“比打胜仗还管用。”
第一日辰时，炮声准时响起。对岸的联军果然乱了套，中军大帐附近的士兵们抱着头往地上趴，孟国主将的帅旗被炮弹的气浪掀翻，旗杆砸在帐篷上，惊得战马嘶鸣。等硝烟散去，帐篷顶破了个大洞，地上炸出半尺深的坑，泥土里混着断裂的箭杆。
午时的炮击专挑联军的伙房。陈峰让人在炮弹里裹了硫磺，炸开时火星四溅，正好引燃伙房的干草。望远镜里，西营的炊烟突然变成黑烟，接着腾起火苗，送饭的士兵们抱着铁锅乱跑，有的锅掉在地上，白花花的米粥洒了一地，很快被慌乱的脚步踩成泥。
“再加一把火。”陈峰让人调整炮位，瞄准粮仓附近的油桶。第二发炮弹带着尖啸落地，油桶被砸得粉碎，金黄的油脂流了一地，遇上硫磺引燃的火星，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守粮的士兵们提着水桶扑火，却被滚烫的油星烫得惨叫，火借风势，很快烧到了旁边的帐篷。
酉时的炮击打在浮桥上。实心弹砸在木板上，溅起的木屑像纷飞的蝗虫，铺桥的厚木板被打得粉碎，露出下面摇晃的木船。巡逻的士兵们掉进水里，挣扎着往岸边游，却被湍急的河水冲向下游，有的撞在暗礁上，没了声息。
联军的反击来得笨拙。他们也有十几门土炮，却射程太短，炮弹刚飞过河心就落进水里，连青崖城的影子都够不着。邢国的将领气得用刀劈了炮架，孟国的士兵则在对岸竖起木盾，试图挡住炮弹，却被呼啸而来的炮弹连人带盾砸成肉泥。
高宏让人给火炮装了“延时引信”。用浸透桐油的麻绳做引线，燃烧速度刚好够炮弹飞过洛水，落在联军营寨里再炸开。这种炮弹不用瞄准，落在帐篷里、人群中，甚至伙房的水缸里，都能炸得人仰马翻。有次竟直接落进了孟国主将的帅帐，炸塌了半边帐篷，吓得主将三天不敢回帐。
夜里的洛水泛着磷光。陈峰让人在火炮旁点起防风灯，灯芯用硝石泡过，风吹不熄。哨兵发现对岸有人在偷偷修浮桥，立刻报给陈峰。他让人装了霰弹，这种炮弹里裹着数百颗小铅弹，炸开时像天女散花。
“给他们送份宵夜。”陈峰低声下令。霰弹拖着微红的光尾飞过洛水，在修桥的士兵头顶炸开。铅弹像暴雨般落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木船上的士兵们掉进水里，鲜血染红了河面，与磷光交织成诡异的色彩。等对岸举着火把赶来救援，修桥的木船早已被打烂，随波逐流。
孟邢联军的粮草开始告急。陈峰让人盯着黑风口的粮道，那里是联军运粮的必经之路。望楼的哨兵发现，每日清晨都有百辆粮车从黑风口出来，由五千骑兵护送，沿着河岸往营寨走。
“明日辰时，炮轰粮道。”陈峰在舆图上画了道弧线，“让高宏把两门最准的炮调到西角楼，那里能看见黑风口的出口。”他让人给炮弹裹了铁蒺藜，这种炮弹落地后会炸开，铁蒺藜扎在地上，能刺穿马蹄。
第二日天刚亮，粮车果然如期出现。领头的骑兵举着孟国的黑旗，正哼着小曲往前走，忽然听见“咻”的一声尖啸——西角楼的炮弹到了。第一发落在粮车中间，炸开的铁蒺藜扎进马腿，受惊的马拖着粮车乱冲，瞬间撞翻了十几辆，麻袋里的小米撒了一地。
“第二发炮弹更准，直接命中了押粮官的马车。车厢被炸得粉碎，押粮官的尸体飞到半空，又重重落下，压塌了旁边的粮袋。护送的骑兵们想冲过去救，却被铁蒺藜扎得人仰马翻，粮道顿时乱成一团。”
等联军派来援兵，粮车已经被炸毁了三十多辆。剩下的粮车不敢再走大路，绕着山路往营寨挪，却被埋伏在山腰的火枪营小队偷袭——陈峰早让人带了五十支火枪，借着树林的掩护打冷枪，护送的骑兵被打死了百余人，只能丢下五辆粮车狼狈逃窜。
消息传回对岸的营寨，联军的士兵们开始骚动。有士兵在河边洗衣服时，偷偷往青崖城的方向喊：“俺们不想打了，能给口饭吃不？”陈峰让人用箭射过去两个馒头，馒头落在水里，那士兵捞起来就啃，被督战队看见，一箭射穿了喉咙。
但逃跑的士兵还是越来越多。夜里，常有黑影泅渡洛水，想逃到青崖城。陈峰让人在岸边搭了个棚子，逃兵只要放下武器，就能领到两个馒头、一碗热汤。“问清楚对岸的布防，”他对负责审问的士兵说，“尤其是他们的火药库在哪。”
一个逃兵是孟国的火药匠，他说联军的火药库藏在西营的山坳里，外面盖着茅草，看着像个普通的帐篷。陈峰立刻让人调整炮位，瞄准山坳的方向。“今晚给他们送份大礼。”他让人在炮弹里裹了硝石和硫磺，这种炮弹一炸就起火。
三更的梆子声刚响，西角楼的火炮就轰鸣起来。三发炮弹接连落在山坳里，第一发炸塌了茅草顶，第二发引燃了散落的火药，第三发则直接命中了火药桶。“轰隆”一声巨响，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冲击波甚至震得青崖城的窗户嗡嗡作响。
对岸的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等火光渐弱，山坳里只剩下断壁残垣，连泥土都被熏成了黑色。逃兵说，那里至少藏着三千斤火药，足够联军再打一场攻城战——现在，全没了。
连续十日的炮击让联军彻底没了章法。他们的营寨被轰得千疮百孔，粮仓烧了一半，浮桥修了炸、炸了修，士兵们白天不敢出帐篷，夜里不敢睡踏实，连做饭都得蹲在壕沟里，生怕被炮弹砸中。
孟国和邢国的将领开始互相指责。孟国主将骂邢国的火炮是废物，连青崖城的边都够不着；邢国将军则怨孟国的粮官没用，让粮草被劫。争吵声隔着洛水都能听见，有时甚至会动起手来，刀光剑影在帅帐里闪。
陈峰让人把对岸的闹剧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快撑不住了。”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对岸的士兵们有气无力地巡逻，“再添把火，给他们送些‘劝降书’。”
劝降书是用箭射过去的，上面写着：“放下武器，可回故乡；顽抗到底，死无葬身之地。”联军的士兵们捡到后，偷偷传阅，有的藏在怀里，有的夜里对着青崖城的方向磕头。
辰时的炮击开始变得“精准”，专打督战队的帐篷。那些穿着铁甲、拿着鞭子的督战兵是士兵们最恨的人，炮弹落下时，他们往往跑得最慢，被炸死的最多。有次一发炮弹正好落在督战队的集合点，炸得尸横遍野，剩下的督战兵吓得再也不敢在白天露面。
邢国的士兵先乱了。一个百人队夜里举着火把，高喊着“投降”，泅渡洛水。陈峰让人放下吊桥，给他们每人发了套棉衣、三斤干粮，还派了辆马车，送他们去开平镇的难民营。“让他们去告诉乡亲，联军快完了。”
消息传回对岸，孟国的士兵也开始逃跑。有个千夫长带着手下五百人，趁夜杀了督战队，夺了十辆粮车，渡河向陈峰投降。他说联军的将领已经在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随时跑路，还说孟国和邢国的国王都在催战，再打不赢，主将就要被砍头。
陈峰站在东角楼，看着对岸的营寨越来越冷清。炊烟少了一半，巡逻的士兵稀稀拉拉，连旗帜都懒得升了。他让人把最后二十发炮弹装进炮膛，炮口对准联军的帅帐。“最后轰一次，给他们鼓鼓劲。”
午时的阳光正好，十二门火炮同时轰鸣。炮弹像群黑色的乌鸦，掠过洛水，落在对岸的帅帐附近。这一次，联军没有还击，连呐喊声都没有。望远镜里，孟国主将的黑旗倒了，邢国将军的红旗也歪了，营寨里的士兵们举着白布条，在栅栏后摇晃。
洛水的水流得格外缓，像在等待一场落幕。陈峰让人收起火炮，城墙上的士兵们放下火枪，看着对岸的联军拆了栅栏，填平壕沟。高宏走过来，递给陈峰一壶米酒：“他们降了？”
陈峰望着对岸升起的白旗，笑了：“不是降，是怕了。”他举起酒壶，对着洛水的方向遥遥一敬，“这炮战，咱们赢的不是炮弹，是让他们知道，跟咱们耗着，只有死路一条。”
主公，他们投降后我们...
陈峰看了看花猫笑着说道:当然是让他们两国赔偿啊，最重要的是要求他们两个国家以后禁止制造火药，万一以后他们技术成熟了我们岂不是没有优势了？
此时旁边的花猫对着陈峰竖起了大拇指说道:高！实在是高！主公的脑子就是好使。
额...我怎么听着不像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