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这么说我都好想流泪呀。难怪爷爷那么瘦，而且感觉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会不会饿得头晕眼花啦？”
吴赛飞叹口气说道，话语里满是同情。
“啪！”刘龙羽一巴掌轻轻拍在吴赛飞的脑后，
提醒道：“方才小五哥不是还教你说话不能不过脑子吗？”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觉得爷爷有些可怜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吴赛飞急忙道歉，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
“没事。”
小五坦然地摆了摆手，眼神里透着无奈，“是我们村庄的人都过得比较清贫，没办法。”
“良民处处受到压迫，想要吃饱穿暖是不可能的。”
“才开始下矿的时候，矿上会分配肉食、米面，但随着下矿时间越长，身体机能越差，干的活越少，领到的食物也就更少。”
“所以我们这边很多人，年纪大了，或者还没罹患尘肺病之前，就有可能饿死。”
“天哪，你们义字矿区的人也太惨了。”
“这样说起来，我们忠字矿区虽然空气不如你们这里好，但起码能吃饱饭。”
“不过矿区的生活也说不上多令人羡慕，只能说勉强糊口罢了。”
吴赛飞感慨道，心中对义字矿区的人们充满了同情。
三个人都算是矿区长大的孩子，听完彼此的倾诉，心里都变得十分沉重。
小五站起来拍了拍胸口，振作精神说道：“好了，我休息够了。羽哥，你眼睛看不见，再休息一会儿吧。”
“小飞，你体能也不够好，估计这会儿也没力气了，你就陪羽哥坐一会儿，帮他驱赶一下蚊虫，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吴赛飞是真的很想帮忙，但他确实也干不动了，只能坐在一块石头上面盯着天空。
忽然，他感觉好像有一些蓝色的电弧一闪而过。
这光他在哪里看见过呢？
吴赛飞盯着那些弧光，拍了拍刘龙羽的肩头，
却发现刘龙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沉沉睡去，呼吸平稳而均匀，仿佛在梦里寻找着一丝安宁 。
夜，浓稠如墨，义字矿区边缘的废墟在月色下影影绰绰。
吴赛飞是在一阵惊喜的叫嚷声中猛然惊醒的，声音划破寂静，惊起几只夜鸟。
“太好了！太好了！”
“怎么了？找到爷爷了？”
吴赛飞瞬间清醒，动作敏捷地爬起来。月光从破败的屋顶倾泻而下，他下意识瞟了一眼睡在旁边的刘龙羽，只见对方呼吸平稳，仍在沉睡，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吴赛飞心中稍安，随后脱下自己那件已经残破不堪，散发着淡淡腐味的外套，轻轻披在刘龙羽身上，又仔细掖了掖衣角，才朝着声音的来源——小五的方向跑去。
“怎么啦，小五哥？找到爷爷了吗？你别太伤心了。”
吴赛飞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我伤心什么？你快看，小飞！”
小五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手指着地面，
“这里通道被我爷爷刨出了一个坑，他定然是跑掉了。”
“啊？老爷子还有这个能力！”
吴赛飞盯着那个像狗洞一般大小的洞口，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围着洞口转着圈儿仔细观察，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洞口边缘的泥土还带着新鲜的痕迹，确确实实是人为从内到外打通的一个洞。
“老爷子看着也有七八十岁了，还有这个体力能从内往外挖一个洞逃生，可真是了不起。”
吴赛飞不禁感叹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爷爷还活着。”
小五满脸激动，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微微颤抖。
“不是，小五哥，爷爷还活着，可是爷爷去哪儿了呢？”
吴赛飞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你说爷爷会不会躲在哪户人家家里了？毕竟我们在义字矿区捅了这么大的娄子，那些人找不到我们，定然也会找爷爷的麻烦。爷爷应该能猜到吧。”
吴赛飞轻声说道。
“对。但是我们这边的邻居肯定不敢收留爷爷的，他们怕被牵连。”
小五皱着眉头，沉思片刻。
“要不我们悄悄挨家挨户去问问？”
吴赛飞试探道。
他不明白，小五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找邻居帮忙，要知道在忠字矿区，邻居等同于亲人。
“不行，我们不能把麻烦带给别人。只要你爷爷没事就可以了。”
小五连忙摆手，神色坚定。
“不找到你爷爷吗？”
吴赛飞好奇问道。
“没关系的，我爷爷以前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常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我早就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所以我才坚信我爷爷一定可以活下来。”
小五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哇，你爷爷可真了不起，年纪这么大了，身手还这么利索，还这么有头脑，比我爸可强多了。”
吴赛飞由衷地赞叹道。
“你又来！”
小五笑着白了他一眼。
“没没没，我就是觉得你也挺牛的。那现在我们怎么说？留在这里等爷爷回来？”
吴赛飞问道。
“那倒是不用。”
小五思索片刻，目光落在一处断墙上，
“没事儿，我给爷爷留一张纸条，如果爷爷回来一定会看到这张纸条的，我们去继续办我们自己的事情吧。只要我能够确认我爷爷没事，我就放心多了。”
“我发现你这人执拗的时候挺执拗，心宽的时候也是真心宽。行，你说啥就是啥。那我们现在带着羽哥回忠字矿区去吗？”
吴赛飞无奈地耸耸肩。
“嗯，羽哥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小五这才发现刘龙羽不在吴赛飞身边。
“他……他睡着了。”
吴赛飞指了指方才刘龙羽睡过的地方，循着月光看过去，却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刘龙羽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人形印记。
“刚才还躺在这儿呢，他一个瞎子能跑到哪里去？”
吴赛飞奇怪地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小五又一巴掌拍在吴赛飞的肩头，吴赛飞急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羽哥，羽哥，你在哪儿？上厕所吗？羽哥！”
吴赛飞扯着嗓子大喊，声音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让周围间隔比较远的好几户邻居都点上了灯，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