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薇思索起来，视线在丹尼尔身上狠狠剐过几遍。
丹尼尔拥有‘望气’的天赋，能看见常人所不能见的。
凡间不同地方也将这门天赋称为“阴阳眼”、“通灵师”、或者“灵视者”。
但实际上他们完全搞错了方向，看见鬼魂和灵是“通幽”的权能，望气者并不能直接看见它们。
看见的是部分“鬼魂”身上的气。
气还可以说明很多问题，比如识别一个人的情绪，看对方是否说谎。
在元泱界，高修为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气，也对气更加敏感。
也就是说，柳雨薇同样可以‘望气’。
奇怪的是，她没有从丹尼尔身上看见那种说谎的颜色。
可他此前却轻松地背叛了自己。
要么丹尼尔用某种办法跳过了良心的审判，要么这家伙根本没有底线，也就是没有良心。
“那我们换个话题，我对雷击木的事情很感兴趣。”柳雨薇开口了。
她并不需要丹尼尔这样的跟班，但不介意来点实际的。
朱老以雷击木为基，自己的神魂为引，完成了树妖的蜕变。
以柳雨薇的眼力当然能看出那雷击木的品阶之高，价值连城，以至于没有谈价格的必要，因为有价无市。
丹尼尔果然为难起来，柳雨薇分明已经认定了他是没脸没皮的人，想不到这一刻竟然流露出这般赧然作态。
“这……我刚刚说过，那是朱老的东西，对于这件事情我真是知之甚少……大王，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和陆兄弟不一样，我真对跨越种族的恋爱有戒断，您放心，我虽然爱看美女可怎么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丹尼尔说着说着发现柳雨薇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神情认真，眼睛中闪烁着微光。
柳雨薇努了努嘴，冷静地说：“原来如此。你的气之所以一直显得正常是因为你从来不‘欺骗’，而是选择‘隐瞒’。只说出一部分真相，以便自己通过那道问心门。”
“刚刚你说‘知之甚少’，而非‘一无所知’，说明你是知道情况的。”
“而我将腰腰灵交给你时，你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助陆桥破局，只不过隐瞒了破局的方式。你并没有按照我的计划行事，而是将腰腰灵交给月梅，以便戳穿那些卧底的身份。”
“对于你来说，那本就是破局……”
说着说着，柳雨薇停了下来，因为丹尼尔身上的气变了。
他流露出了类似于“黑”的颜色，这意味着“紧张”、“焦虑”、“恐惧”。
“所以，我需要换一种沟通的方式，比如……丹尼尔，你愿意说出那些雷击木的秘密吗？”柳雨薇声音温和，却又无比致幻。
被无形之力拘束在半空的丹尼尔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
他尴尬地想挠挠脑袋，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丹尼尔，你愿意说出那些雷击木的秘密吗？”
柳雨薇又问了一遍，声音平淡。可敏锐的丹尼尔嗅出了催促和威胁的意味。
天空中不断有鸟氏和司道监的人掠过。
似乎没有人察觉异样，他和柳雨薇像是隐身了般。
丹尼尔隐约感受到几股非常强悍的司道监高手，可对方也没有丝毫反应。
拖时间是没用的。
他心一横，咬了咬牙说道：“朱老专门借泗水乡的雷电击木，大概是朱家的秘法。将雷电引入地下，既保护了泗水乡，还制造出雷击木这样的天材地宝，多年下来攒了很厚实的家底。我取用的那根是价值最高，看样子是祖传的。”
“既然是家族的东西，为什么会找你去？朱老交给朱家人办不可以吗？”
“因为他知道朱家人不少被渗透了，派朱家人他不放心。有两件事情他需要保证绝对不出错，其一是对祖祠的增援，这件事他交给了朱建安亲自去，甚至撤掉了朱家大院原本的护卫；其二就是树妖成精，想借树妖的势头冲击大阵，雷击木是必须的。就算影族没有渗透他的身边人，也会对这些人进行严密监视，反而让我去最放心，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朱老不可能给我这样的外人交代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和他之间，这就是全部了吗？他凭什么认为你能办好？”
丹尼尔瞳孔缩了缩，几秒后，叹了口气，“他占卜了卦，认定我平日有所藏掖。”
柳雨薇轻轻点头，“这么说来雷击木还有剩下不少？”
“我可以带你去，剩下的那些品质不如被树妖吃掉的，但也价值不菲。”丹尼尔迟疑地问道：“妖精做事向来讲究因果，您要取走那些雷击木不会被反噬？”
柳雨薇眼中亮起了刹那的金色蛇瞳，语气冰冷地说：“他将我当做棋子施压陆桥，本就其罪当诛。”
丹尼尔被松开了。
他带着柳雨薇行走在乡道上。
泗水乡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雾气中暗含雷鸣。
他轻车熟路带着柳雨薇来到僻静处。
有个被刨开放着干草的红薯窨，洞口内是深深的黑暗。
“就是这里了，地下的入口。”丹尼尔指着洞口。
“等等，你离洞口远一些。”柳雨薇说。
丹尼尔却没有照做，相反，他一步一步走向洞口：“放心大王，我逃不掉，这里可是有着禁制。”
说完，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缓缓伸手。
洞口果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将丹尼尔的手指弹开。
柳雨薇这才放下心来。
在她的蛇曈下，丹尼尔的气一直处于“白色”和“黄色”的状态。
这代表着中立和积极。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红薯窨上。
自己对泗水乡非常熟悉，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红薯窨。
不得不说朱老做事实在隐蔽。
就在柳雨薇思索之际，丹尼尔再次摸向洞口，可身上冒出了丝丝紧张的“黑色”。
柳雨薇心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
丹尼尔手上多挂了个玉佩。
“等等。”她厉声说。
丹尼尔没有停下，身上的黑色大起，同时一个猛扑，倒向红薯窨洞口。
他先前不着痕迹地靠近，这么一扑实在太近！也太快了！
柳雨薇刚要伸出手指，就见丹尼尔“嗖”地一声被洞口的黑暗包裹。
“嘿嘿，我跑！”
丹尼尔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