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飘逸的窗幔并未完全垂下。
云梦妖域特有的、朦胧如纱的月光流淌进来,与室内自发微光的灵植交相辉映,
在地面投下如水波般晃动的、暧昧的光影。
两人的气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交融得不分彼此。
并非单纯的灵力循环,而是更深层次的、神魂与本源之力的相互吸引与共鸣。
仿佛两股分离已久的星河,终于寻回了既定的轨道,缓慢而坚定地重新汇聚、缠绕。
秦晔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而深邃的海洋之上。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另一股强大却无比温柔的力量,正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他,引导着他。
那不是侵占,而是邀请,是毫无保留的敞开与接纳。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那些原本带着些许缥缈不定特性的蜃气,此刻却变得异常温顺而活跃。
欢快地与对方那如冰川下潜流般沉静浩瀚的仙灵之力交融,每一次触碰都激起细微却令人战栗的涟漪。
他仿佛听到了星辰运转的低语,感受到了剑气涤荡寰宇后的宁静。
那是池越的力量核心,是“斩青剑主”的意志,此刻却化作了最温柔的守护。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归属感淹没了他,让他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融合得更彻底。
原来……这就是完整的他……
如此强大,却又……如此温柔。
池越的意识则如同浩瀚无垠的夜空,将那一轮终于寻回的明月温柔地拥入怀中。
他能感受到秦晔的神魂,纯净而灵动,带着天地生灵特有的生机与历经轮回后的坚韧。
秦晔的力量如同月华一般悄然洒落,渗透进他力量的每一寸脉络。
那蜃气不再虚幻,反而成了最旖旎的纽带,牵引着彼此最深的渴望与悸动。
他感到自己的剑心从未如此澄明通透,并非斩断万物,而是映照万物,只因万物之中皆有“他”。
这是一种远超灵力增长的满足,是灵魂终于寻获另一半的圆满与宁静。
朦胧中,似乎有极轻的对话在意识深处直接响起,分不清是谁先发起:
“……阿越?”
“……嗯,我在。”
“……一直都会在?”
“……一直。永生永世。”
承诺无需出口,却在神魂交融间烙印得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深刻。
窗外的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些,透过摇曳的枝叶,在室内洒下细碎跳跃的光斑,如同无声的赞礼。
一株原本含苞的幽昙,在无人注视的角落悄然绽放。
清冷的异香弥漫开来,却又很快被室内更加浓郁的气息所覆盖。
能量的波动达到一个和谐的顶峰,如同潮汐涌至最高点,随后缓缓回落,趋于一种极度平静而充盈的状态。
但这并非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循环的开始,是两种力量完美融合后形成的、独属于他们的、更为和谐圆融的潮汐。
风暴归于永恒的宁静,而宁静之下,是生生不息的、磅礴的爱意与力量在无声流淌。
他们依旧相拥,呼吸同步,心跳共鸣,仿佛亘古如此,亦将延续至无尽的未来。
神魂交融的余韵如温润的暖流,缓缓沉淀于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安宁。
两人相拥着,谁也没有先动,享受着这份劫波渡尽后、终于彻底拥有的静谧。
良久之后,秦晔才懒洋洋地抬起手,随即便不安分地探进了池越的衣襟。
温热的掌心顺着池越线条流畅的腰线一路往上,好奇地这里碰碰,那里按按。
他的手缓慢地游移着,仔细地一寸寸去感受爱人光滑柔韧的皮肤,隔着皮肉去一节一节数他的脊骨。
秦晔开口打破了静谧,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玄清子道长……我们是不是该办个道侣大典了?”
池越被他的指尖蹭得有些痒,却并没有躲开,反而与他贴的更近,闻言低笑:“正有此意。”
他顿了顿,一道微光自他指尖闪过,化作一枚玉符悬浮于空中。
其上一行灵文显现又隐去,正是抱月真人回复的讯息。
“方才师尊传讯,她老人家正在紫薇天域与老友论道,兴之所至,言说需半载方归。”
“抱月真人倒是逍遥。”秦晔笑道。
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尊颇有好感。
在池越出生的那个小世界,便是她把幼小的池越从魔族手中救下。
又将他养大,教他习剑,引导护持他走上修行之路,说句亦师亦母也不为过。
“嗯,她一向如此。”池越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尊敬与纵容,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干等。这半年间,正好可将大典的仪制、规程先定下个大概框架。
待师尊归来,再由她与玉宸先生最后斟酌商定。
期间也可从容通知各方亲友宾客。”
他做事向来有条不紊,即便是在这等人生大事上,也透着从容与规划性。
“好啊。”秦晔对此毫无异议,甚至觉得省心,“你决定就好。反正……”
他抬起头,冲池越眨眨眼,指尖点在自己心口,又点到池越心口,
“你我之间,最重要的契约早已定下,天地为证,神魂为凭。
仪式不过是昭告四方,顺便让大家热闹一下罢了。”
他对道侣大典的形式并不执着,全权交给池越和两位长辈决定反而乐得轻松。
甚至此刻已经开始思维发散,想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说起来……”秦晔忽然凑近,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丝狡黠,
“阿越,在等师尊回来的这半年,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出去走走?就我们两个。”
“嗯?”池越垂眸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看啊,”秦晔理直气壮地开始数,“九世轮回,虽说相伴,但哪一世不是琐事缠身?
不是打仗、修仙,就是改革、争斗、忙事业,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伸出手指,勾住池越的一缕乌发把玩,语气变得蛊惑:
“如今诸事已定,难道不该补我一个真正的、只有风月、无关风雨的‘蜜月’吗?”
池越看着他那满是期待的小表情,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笑意,面上却故作沉吟:“哦?只是风月?”
秦晔被他看得耳根微热,但仗着如今“名正言顺”,胆子也大了许多。
索性破罐破摔,哼笑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气息温热地吐出惊人之语:
“不然呢?难道真君大人忘了?……小世界的我,可谓是‘见多识广’。”
那些被轮回记忆共享的、旖旎而私密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两人脑海。
——试问,十方天域中,有几人能见到威震寰宇的“斩青剑主”头上冒出毛茸茸的兽耳,颈间系上叮当作响的金铃,
还能让他将那特制的锁链镣铐,心甘情愿地锁在自己的手腕与脚踝上?
那些画面鲜活又刺激,带着不同小世界的独特情趣,无一不挑战着秦晔从前对这位冷清持重的剑尊的固有认知。
秦晔越想越觉得过去的自己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浪费了大好机会。
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感叹:“啧,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我……未免也吃得太好了吧?”
池越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些什么,如同幽邃的寒潭投入了火种。
他缓缓收紧揽在秦晔腰侧的手臂,将人彻底压向自己,声音低沉得危险,却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蛊惑:
“既然如此……那确实不该厚此薄彼。该把现在的你……也好好款待一番。”
话音未落,他便低头攫取了那还在得意笑着的唇瓣,将秦晔所有未尽之语都堵了回去。
而关于道侣大典的具体仪制?
那恐怕要等池越先好好“款待”完他的道侣之后,才有空暇细细规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