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躯悬空的瞬间，贪婪被点燃了。
每一个李家族人体内被种下的心魔之种，都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啊——！”
凄厉的惨叫撕裂夜空。
他们的眼白被墨色迅速浸染，化作纯粹的漆黑。
一缕缕混杂着血丝的黑气，从七窍疯狂涌出。
纪凡早已闭上了双眼。
他收拢了所有感知，将意识完全沉入识海。
这里，是真正的战场。
无数混乱、疯狂、污秽的念头，顺着神躯与李家人的联系，化作精神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他的灵魂。
那足以逼疯神魂的诡异呓语，侵蚀着他的每一寸意志。
他必须扛住。
为姜萱，为姜家，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纪凡能“看”到，外界的天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气与血红侵染，化作一片令人心悸的暗色。
不祥到极致的气息，如瘟疫般疯狂朝着整个燕京城扩散。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屏障自苍穹落下。
嗡！
无数玄奥的灵纹与白雾交织成网，将这片被污染的区域死死锁在其中。
燕京护城大阵，被强行激活了。
与此同时，燕京城各处，一道道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骇人气息，如火山般冲天而起，化作撕裂天际的流光。
那些隐藏在燕京最深处的老怪物们，坐不住了。
足足十几道身影，撕裂空间，瞬间出现在姜家庄园的外围。
每一人周身，都环绕着自成一界的恐怖法则领域。
羽化境！
纪凡能感知到，远方爆发出璀璨的灵光与浩瀚的法则之力，如天河倒灌，远远轰向那些被污染的李家人。
没有怜悯，没有试探。
出手，便是绝杀。
然而，李道南那四名羽化境，仅凭着被怪物意志占据后的本能，周身的法则领域便坚不可摧。
局面，瞬间陷入胶着。
就在这时，一道裹挟着滔天怒火的意念，如同一柄重锤，悍然轰入纪凡的识海！
“纪凡！”
是顾桐的声音，冰冷而暴怒。
“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一个姜家，你要拖整个燕京下水吗？！”
“我早就该杀了你这个反人类的疯子！”
识海内，呓语翻江倒海。
外界，顾桐的意念如刀。
双重压力下，纪凡的神魂剧痛欲裂，但他依旧守着最后一丝清明，艰难地凝聚起自己的意志，平静地回应。
“李家要灭姜家，燕京世家默许，武炼局默许，就连武皇殿也默许。”
纪凡的意念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穿一切的冷漠。
“但是……”
“我反对。”
“你反对？！”顾桐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开始在外界凝聚，目标直指作为“污染源”的神躯。
顾桐要不顾一切，将纪凡连同这片区域彻底抹除！
然而，他刚一动。
遥远的李家祖宅方向，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嘶吼，隔空传来。
那不是声音。
是纯粹的、超越了法则的精神冲击！
地面上，无数普通人瞬间抱头倒地，七窍流血，当场昏死。
就连那十几名羽化境强者，法则领域都出现了刹那的崩溃。
顾桐凝聚的力量，也为之一滞。
李家的那个禁忌……
醒了！
纪凡的识海，更是首当其冲。
那恐怖的嘶吼在他意识中，直接化作了一个具象的身影。
一个青衣人。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的脸，轮廓与纪凡有几分神似，但上面却是一个个正在缓缓睁开的血色眼睛。
而在本该是双目的地方，只有两团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
它来了！
就在纪凡的意识即将被那两团漆黑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道苍老、冰冷，却蕴含着无上杀戮之意的声音，降临世间。
“戮空第一法。”
“定。”
一个字。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暗红色的天空凝固了。
翻涌的黑气停滞了。
十几名羽化境强者的法则领域，被强行定住，动弹不得。
时间、空间、法则、能量……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一个字，强行镇压！
唯有那个青衣人，缓缓抬起了头。
虚空中，一扇古朴的石门缓缓洞开。
门后，是一座亘古黑塔，与九座巍峨山峰。
武皇殿！
一名黑袍老人自门内走出，他甚至没有看顾桐等人一眼，目光跨越了空间，直接落在了那青衣人的意志之上。
黑袍老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音仿佛跨越了千年岁月，尝试唤醒对方仅存的一丝人性。
“李……凛秋。”
“想想灵儿……”
“我知道，你还剩下最后一丝残念。”
“回去吧。”
青衣人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眼睛疯狂开合，似乎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就在此刻。
一点预先设下的剑意印记，与纪凡的神魂激起一丝微弱共鸣。
是姜萱的信号。
成了！
纪凡再不犹豫，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意识如潮水般退去！
……
异空间，第九区边缘。
一路沉默前行的纪凡本尊，忽然停下脚步。
“噗——！”
一口混杂着黑气的逆血喷出。
纪凡转头，沙哑地开口。
“姜云，姜家……无碍了。”
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剧烈抽搐。
皮肤之下，无数密密麻麻的暗流疯狂涌动，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凡哥？！”
姜云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
他看到，一缕缕带着极致邪恶与污浊的黑气，正从纪凡的头顶疯狂冒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姜云想求助，可这里是异空间深处，连武皇殿都回不去！
眼看那黑气越来越多，他急得团团转，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个废物！”
他死死盯着那一缕缕黑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无数代表着他化灵意境的星点浮现。
躲，是死。
等，也是死。
不如……拼了！
他颤抖着，将那只布满星光的手，猛地按向了从纪凡头顶冒出的那一缕黑气！
嗡！
触碰的瞬间，姜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被污染！
但他没有松手，而是疯狂运转功法，将意境催动到了极致！
万物皆可化灵！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谁说……这污染之气，就不可炼？！
初始的星点是纯白，可随着它们与黑气接触，后续从他掌心涌出的，已然化作了诡异的黑色！
污染之气，在他的意境之下，竟真的开始被强行转化！
精纯到难以想象的能量，顺着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灌入纪凡体内！
纪凡体外不断涌出的黑气，其增长的势头，总算被遏制住了。
姜云不敢有丝毫保留，全神贯注地炼化着。
但他心中，却升起一个巨大的疑惑。
如此海量的精纯能量灌入，为何凡哥的气息，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增长？
他当然不知道。
此刻，在纪凡的意识深处，那块虚幻的系统面板上。
【灵石：6.31万亿】
【灵石：7.58万亿】
【灵石：9.92万亿】
……
那一串代表着灵石的数字，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速度，疯狂地向上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