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纪凡的手机准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潘舟的名字。
“来我办公室一趟。”潘舟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纪凡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简单收拾了一下，拦了辆车直奔武炼局。
“行啊你小子。”
潘舟端详着他，眼神复杂，“四星武师的战力，还有那手惊世骇俗的剑技，啧啧，之前真是没看出来你还藏着这等底牌，关键时刻真是力挽狂澜啊。”
纪凡摸了摸鼻子，没接这茬。
潘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牌子，轻轻放在桌上推向纪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拿着这个，去后勤部领这次行动的奖励。上面批下来的是五千灵石，或者你可以挑一件价值相当的二阶灵器。”
“五千灵石？”纪凡拿起牌子掂量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这数目，与他预期中那份力挽狂澜的功劳相比，着实有些不够看。
要知道，在南河街那次，徐老板事后都给了他两千灵石，这次他可是实打实干掉了十几头二阶中后期的异兽，其中不乏狂暴状态的。
“按功劳算，确实远不止这点。但这次情况特殊，程局长最后出手，净化了整个战场，几十头二阶异兽的功劳，他提议均摊到参战的四个小队里。”
潘舟叹了口气：“咱们第二小队虽然出力最大，拿到的总资源最多，但也只比其他三个小队多一成。这部分资源，队长级是有额外倾斜的，加上你，咱们队是四个人分总资源，最终到你手上的，扣除给队员的部分，跟我这个队长拿的差不多。”
纪凡听明白了，这种大锅饭式的“平均”，他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连那般关键的功劳也会被如此稀释。
他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潘队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以大局为重。”
潘舟自己心里也确实存着点不舒服，第二小队明明战功最显赫，结果个人分到的反而不如其他队多，这事搁谁心里都不痛快。
不过，潘舟很快就把这点情绪压了下去，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纪凡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程局长要见你。不出意外的话，你这次恐怕要破格提拔了。以后啊，说不定得喊你纪队了！”
纪队？
纪凡眼睛一亮。
队长级！那岂不是跟那个眼高于顶的前七姑父郝东，平起平坐了？
想到郝东那副嘴脸，再想到自己若真能挂上“队长”的头衔，与那家伙平起平坐甚至压他一头，纪凡心里那点因为灵石分配带来的不爽，确实被转移了些许注意力。
“真的？”
“我骗你干嘛？”潘舟笑道，“赶紧去吧，局长办公室在顶楼，上去就知道了。”
“好嘞！”纪凡收好牌子，问清楚了具体位置，转身就朝外走去，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站在程局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前，纪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有些激动的心情，轻轻叩响了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
纪凡推门而入。
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是那天在楼顶力挽狂澜的程局长。
即便此刻他没有释放任何气息，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以及身为江城唯一武灵级强者的无形压迫感，还是让纪凡心头微凛。
程局长目光如炬，审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度：“纪凡，这次江城之危，你做得不错。”
纪凡不卑不亢地回道：“多谢局长表扬，这是我应该做的。”
程局长微微点头，“我听说，在德远集团大厦外，是你出手救了以沫。”
“谈不上谁救谁。”纪凡摇摇头，“当时情况紧急，大家都是队友，理应互相帮助。”
“你说得很对，但我更希望。”程局长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你的所作所为，与你心中所想，始终如一。”
这话说得就有点意思了，纪凡坦然道：“那是自然。”
程局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讯器：“董秘书，你进来一下。”
很快，一位穿着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女子走了进来。纪凡那天在战场上并没见过她，此刻近距离感受，对方身上隐隐散发的气息波动，很明显是一位高级武师！
董秘书手中拿着两个包装精致的木盒，微笑着递给他：“纪凡，这是局长的一点心意。”
纪凡接过盒子，入手微沉，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不弱的灵力波动，似乎是两件品质不俗的二阶灵器。“局长，这……”
他心中念头急转，潘舟刚给了任务奖励，局长又单独给礼，难道真是要重点培养，提拔自己当队长？这手笔倒是不小。
“你救了以沫，从武炼局的角度看，是份内之事，也是职责所在，”程局长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但我首先是一位父亲。以沫是我的女儿，你救了她，这份恩情，我必须认，也必须有所表示。”
纪凡下意识地看向程局长，察觉到对方平静目光中带着的疏离感。
瞬间明白了。
这是在划清界限呢。名为感谢，实则是在提醒自己，别因为救了他女儿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那就多谢程局长了。”纪凡脸上露出认真的感激表情，将两个盒子收好。
“以沫那孩子，心思单纯，没什么城府，容易轻信于人。”
程局长的声音依旧平淡，“年轻人之间有所交集本属正常，但有些界限，必须分明。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希望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到她的心境，也耽误了你的前程。”
纪凡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自己和程以沫从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几个小时。好感或许有那么一丝，但要说发展到谈感情那一步，还差得远。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天上人间外的停车场，季雨霏也是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动声色地给他划下界限。只是这一次，发出警告的，是江城唯一的武灵级强者。
纪凡面无表情地说道：“程局长，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程局长微微点头，“你先下去吧。”
纪凡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对了。”
程局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这次异兽冲击，你确实立了大功。虽然你加入武炼局时间尚短，资历还浅，而且正式编制的名额一向很紧张……但局里研究了一下，念在你功劳不小，决定给你一个机会，破格转正。”
纪凡脚步一顿，心中刚升起一丝波澜。
只听程局长继续用那平稳无波，却又带着一丝刻意强调的语调说道“以后，你就调去第三小队，在郝东队长手下，先从一名普通的正式队员做起吧。年轻人，多沉淀沉淀，熟悉一下局里的各项工作流程，对你将来有好处。”
纪凡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看向办公桌后的程局长。
“这事，就不用麻烦局里费心了。我想，可能我并不适合继续留在武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