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德里克森看着周身沐浴在圣洁金光中、气息截然不同的伊丽莎白,灰白色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真麻烦……”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觉醒了吗?流淌着德鲁伊巫女之血的女神使者。”
此刻的伊丽莎白,右眼璀璨如融化的黄金,流淌着神圣威严的光芒;左眼却依旧保持着原本清澈的碧蓝,其中盛满了巨大的悲伤与无法理解的痛苦。这异色的双瞳凝视着亨德里克森,充满了失望与控诉。
“亨德里克森卿……”她的声音空灵而悲痛,回荡在金光之中,“父王是那么信任你,将王国托付于你……臣民们是那样爱戴你,视你为国家的支柱……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她无法理解,曾经那位睿智、仁慈、备受尊敬的圣骑士长,为何会堕落至此,变得如此陌生而冷酷。
亨德里克森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信任?爱戴?”他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凡人的情感,王国的权柄,在真正的力量和历史面前,渺小得可笑。”他灰色的眼眸中燃烧起偏执的火焰,“我所追求的,是更伟大的目标!复活伟大的魔神族,向当年联手将我们封印的可憎的四大种族——女神族、巨人族、妖精族、人类——复仇!这才是真正的使命!”
一旁挣扎着试图起身的金听到这里,忍着重伤喘息道:“复仇?团长……团长之前说过……现在说话的,根本就不是亨德里克森本人了……是他体内的……别的‘东西’!”
亨德里克森(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存在的)冷冷地瞥了金一眼,并未否认。他的目光再次锁定伊丽莎白,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她体内那沸腾的、对他而言如同毒药般神圣的血液。
“多说无益。”他抬起手,那令人绝望的漆黑圆环再次于他身前急速凝聚、扩张——“暗黑之环!”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而下,这一次的目标,清晰地指向了伊丽莎白,以及她身后所有倒地的同伴.
“不要再——!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
伊丽莎白发出泣血般的呐喊,强烈的保护欲和汹涌的神力在她体内共鸣,她猛地张开双臂,将怀中凝聚的庞大神圣力量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
嗡——!!!
璀璨的金色光芒如同实质的海啸,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主动迎向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圆环。
神圣与黑暗,创造与湮灭,两股极端对立、属性相克的力量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而是陷入了短暂的僵持,金色的圣光如同最坚固的壁垒,死死抵住了黑暗圆环的侵蚀,并且……竟然开始反向推进。
滋滋滋——!
黑暗圆环接触金光的部分,发出了如同冰雪遇烈阳般的消融声,那原本无可阻挡的湮灭之力,竟被更加纯粹、更加高阶的神圣力量逼得节节败退,开始倒卷而回。
不仅如此,逸散开的金色光点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温柔地洒落在周围重伤倒地的众人身上——梅利奥达斯、金、黛安、吉尔桑达、豪泽尔、基娜……
他们身上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被消耗殆尽的魔力也开始迅速恢复,甚至连被黑色魔力侵蚀的地方,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神圣的光芒不仅抵挡了毁灭,更带来了磅礴的生机与治愈。
亨德里克森震惊地看着自己无往不利的暗黑之环竟被逼回,他自身也被那汹涌而来的金色光芒所笼罩。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灰白色的皮肤在圣光照耀下剧烈反应,冒出阵阵黑烟,仿佛正在被净化一般。他不得不释放出更多的魔神之力来抵御这对他而言极度不适的光明。
从王都城外远远望去,可以看到王都废墟之上升腾起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而在那光柱之中,隐约展开了一对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庞大而神圣的羽翼虚影,仿佛有天使降临,守护着那片疮痍之地。
天空中的煌,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
“有点意思。”他评价道,“凭借凡人之躯初步觉醒,加上德鲁伊巫女的特殊血脉作为容器,竟然能瞬间将女神之力推到这个程度……能量层级已经勉强摸到权天使(principality)的门槛了。虽然还不稳定,但潜力惊人。”
他的目光扫过另一边浑身散发圣光、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德雷法斯。
“相比之下,德雷法斯那个半成品,连力天使(Virtue)的完整形态都没达到,只有一对光翼,根基虚浮。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能否真正承载力天使之力,全看他自己的意志和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