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新世界藏着的秘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秦文压低声音,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探索的兴奋,又掺着几分面对未知的凝重。
九儿握紧他的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妖风卷走:“不管是什么地方,谨慎总是没错的。先悄悄跟着他们,或许能打探到些有用的消息。”
迷雾依旧浓重如墨,妖风卷着沙砾掠过耳畔,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兽吼,夹杂着不知名生物的嘶鸣,更添几分诡谲。
秦文与九儿的身影如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雾中,不远不近地缀着那两道修仙者的身影,一步步向着这片未知之地的深处走去,脚下的沙砾被踩碎,发出细不可闻的轻响。
迷雾如浓稠的墨汁,泼洒在万妖岭域深处。
断裂的巨岩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墨云霆便站在那狰狞的岩顶,周身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将周遭的雾气都染得发黑。
他猩红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一寸寸刮过眼前的混沌,手中死死攥着一枚玉简——
玉简通体暗淡,裂纹如蛛网蔓延,那曾是他掌控大乾所在小世界的信物,如今早已断绝了所有联系,冰冷得像块废石。
“到底是谁……”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里裹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不久前,他本已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彻底吞噬那方小世界的本源,将其化为自己囊中的养料。
谁知半途杀出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如碾蝼蚁般将他重创,又像丢弃垃圾似的,将他打回了这片万妖岭域。
更让他恨得牙痒的是,那方好不容易培养得趋于成熟的小世界,竟凭空脱离了他的掌控,连他留在本源中的神魂烙印,都被硬生生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没剩下。
“查!给我继续查!”墨云霆猛地转头,对着身后匍匐的几只兽妖咆哮,声音震得岩下的碎石簌簌滚落,“就算掘地三尺,翻遍整个万妖岭,也要把那个动手的老东西给我揪出来!我要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几只兽妖吓得浑身发抖,皮毛倒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连连叩首,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应和。
谁都清楚,这位来自万妖岭上位族群的域主大人,近来因为那桩受辱的事早已杀红了眼,此刻的他就像一头濒临暴走的凶兽,周遭的空气都透着血腥味,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风卷着戾气掠过岩顶,墨云霆猩红的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杀意,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将那枚暗淡的玉简攥得更紧了。
就在墨云霆怒火中烧之际,不远处的迷雾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灵力波动,像投入沸水中的一粒火星,瞬间刺破了周遭的死寂。
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那处,低喝一声:“谁?”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从雾中缓缓走出,正是一路追踪那两名修仙者踪迹的秦文与九儿。
他们本想绕开前方那股迫人的戾气,却没料到会在这荒僻处,撞见一个气息竟如此熟悉的存在。
四目相对的刹那,连呼啸的妖风都似凝滞了,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绷。
墨云霆先是一怔,那双猩红的眸子在两人脸上扫过,随即认出了这两张曾被他视作蝼蚁的脸,那踏马不就是那方小世界里,两个微不足道的土着么?
他眼中瞬间燃起更炽烈的怒火,混杂着被冒犯的狂躁,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呵呵…是你们?!”
秦文与九儿也是心头一震,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与这位“域主大人”狭路相逢。
当年在大乾,这家伙带来的如山压迫感至今烙印在骨髓里,却没承想,竟会在这陌生的新世界,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重逢。
九儿指尖的寒冰之力已悄然凝聚,秦文掌间的空间法则也开始流转,两人并肩而立,无声地绷紧了神经。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墨云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嘴角的狞笑愈发森然,周身妖力如火山喷发般暴涨,黑雾缭绕中,连周遭的迷雾都被震得翻涌起来,“本域主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你们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好,把你们挫骨扬灰,炼成魂丹,或许还能补回我损失的本源!”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一闪,五指骤然成爪,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锐,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秦文当头抓来。
爪风未至,脚下的岩石已被那无形的气劲碾成齑粉,簌簌落了一地,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凶戾的力量冻结,透着刺骨的寒意。
“小心!”九儿低喝一声,与秦文身形同时向两侧散开,动作快如闪电。
秦文心念电转,混沌火焰在掌心轰然腾起,瞬间凝聚成一柄长刀,刀身流转着金红相间的烈焰,空间法则如细碎的裂纹附着其上,隐隐透出撕裂虚空的威势。
九儿则抬手唤出一柄寒冰长剑,剑身凝结着幽蓝的冰晶,寒气所过之处,连周遭漂浮的迷雾都被冻结成细小的冰粒,簌簌坠落。
“铛——!”
火焰长刀与墨云霆的利爪狠狠碰撞,发出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墨云霆只觉一股狂暴灼热的火焰之力顺着手臂猛冲上来,带着焚尽一切的霸道,竟逼得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咦…这两个小土着,怎么会有如此力量?
与此同时,九儿的寒冰长剑已如蓄势的毒蛇般刺来,剑势刁钻凌厉,直指墨云霆肋下。
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将他周身空间冻结成一片冰域,让他避无可避。
“滚开!”墨云霆怒吼一声,另一只手猛地凝聚妖力,拍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掌印,掌风带着腐蚀一切的戾气,与寒冰长剑狠狠撞在一起。
冰屑与黑雾四下飞溅,两人各退数步,脚下的岩石被踏得粉碎,竟是一时平分秋色。
秦文与九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当年那个如大山般压得他们几乎无法抗衡的强敌,如今……竟接不下他们的联手一击?
迷雾在三人之间翻涌,气氛愈发诡异,连风声都似带上了几分惊疑。
墨云霆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秦文手中那柄燃着金红火焰的长刀,又扫过九儿剑上流转的幽蓝寒冰,当他清晰感受到两人身上散发出的、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超凡境气息时,几乎是失声尖叫:
“怎么可能?!才过去几天?你们怎么可能达到超凡境?!”
在这仙界当中,超凡境已是能镇一方的强者。
寻常小世界的生灵即便侥幸飞升,没有千年苦修打底,根本不可能触及这一境界的门槛。
可这两个曾被他视作蝼蚁的土着,竟然在短短几日之内,跨越了他数百年的修行之路?甚至……他从两人运转的法则中,隐隐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制,仿佛天生克制他的妖力!
“这不可能!”墨云霆彻底疯狂了,嘶吼着再次扑上。
他绝不信自己会输给两个小世界的土着,妖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周身黑雾翻涌,赫然浮现出一头巨大的黑熊虚影,熊口大张,獠牙森然,带着山岳崩裂般的恐怖气势,朝着秦文与九儿碾压而来,所过之处,迷雾都被震得溃散开来。
秦文与九儿不再犹豫,将各自掌控的法则催至极致。
秦文挥动火焰长刀,刀身划出一道流畅的圆弧,周遭空间在刀锋下剧烈扭曲,混沌火焰如沸腾的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凝成一道横贯天地的火墙,将那头凶戾的黑熊虚影牢牢拦在身前,火焰吞吐间,连空气都似在燃烧。
九儿则身形飘忽如鬼魅,寒冰长剑在她手中化作漫天剑影,每一道剑影都裹着能冻结灵魂的力量,细密如网,将墨云霆所有可能的退路尽数封锁。
“轰——!”
火焰与寒冰骤然交织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空间剧烈震荡,连脚下的巨岩都在簌簌发抖。
墨云霆那凝聚了全身妖力的黑熊虚影,在火墙的灼烧与冰剑的穿刺下寸寸碎裂,黑雾弥漫中,他本人也被这股狂暴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乌黑的血渍,溅在胸前的衣襟上,格外刺目。
“该死!”墨云霆心中终于升起一丝真切的恐惧。
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两人的实力早已悄然超过了自己,此刻的交锋中,他已落入下风。
再打下去,别说报仇雪恨,恐怕连这条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撤!必须要快!”
墨云霆当机立断,再无半分恋战之心。
他可不甘心栽在两个曾被他视作蝼蚁的“土着”手里,念头刚起,他已转身,身形化作一道黑烟,便想遁入身后浓重的迷雾中。
“想走?”秦文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乍现,这个昔日如噩梦般压在心头的存在,岂能容他说走就走?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双手飞速结印,空间法则骤然全力爆发,周遭的迷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空气瞬间凝固成实质,一道由空间裂隙交织而成的巨大囚笼拔地而起,将墨云霆牢牢锁在其中,壁垒上流转的淡紫色光晕,透着不容撼动的决绝。
九儿几乎在同时出手,寒冰长剑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直指墨云霆后心,剑风过处,连空间都似要被冻结:“当年你在大乾种下的累累因果,今天也该一笔勾销了!”
墨云霆被困在空间囚笼中,看着那道携着冰封之力的剑影扑面而来,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彻骨的绝望。
他猛地转身,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竟不惜燃烧自身精血,周身瞬间爆发出一股更为狂暴的妖力,黑雾翻腾如怒海,狠狠撞向空间囚笼的壁垒,发出沉闷的巨响。
“晚了!”
秦文与九儿同时低吼,声浪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将全身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攻击之中。
秦文手中的火焰长刀暴涨数尺,金红烈焰几乎要撕裂苍穹,带着焚天灭地的威势当头斩下;
九儿的寒冰长剑则化作一道幽蓝流光,如九天惊雷般突破了墨云霆燃烧精血撑起的防御,直指他心口要害。
空间囚笼剧烈震颤,火焰与寒冰在其中交织碰撞,发出毁天灭地的轰鸣。
“不——!”
墨云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在火焰的灼烧与寒冰的冻结下迅速瓦解,黑色的妖血混着冰晶四溅,很快化作飞灰。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堂堂万妖岭域主,竟会栽在两个来自小世界的修士手里,连神魂都没能留下。
随着墨云霆身死,那道空间囚笼也缓缓散去,淡紫色的光晕如潮水般退去,原地只留下几缕飘散的黑烟、一地焦黑的碎末,和几滴嵌在石缝里、尚未完全融化的冰晶,仿佛从未有过这场厮杀。
秦文与九儿并肩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喘息着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难以言喻的释然。
那个曾经如大山般压在心头的阴影,那个让大乾生灵提心吊胆的威胁,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结束了。”九儿轻声道,抬手拭去额角的薄汗,语气里透着一丝卸下重负的轻松。
秦文点了点头,将火焰长刀敛去,金红的光芒在掌心悄然熄灭:“嗯,省得日后留下祸患。”
周遭的迷雾依旧缭绕,妖风也还在呜呜作响,但两人心中的阴霾却消散了不少。
解决了墨云霆,不仅报了当年的旧仇,更让他们对自己在这个新世界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存在,如今已能亲手斩落。
风卷着雾掠过,带着几分清冽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通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