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初夏，乾清宫前的铜鹤在晨光中闪着金光。李辰浩整了整官服，手心微微出汗。今日早朝将决定沿海四省百万百姓的命运——是否开放海禁，设立四口通商。
\"李大人，时辰到了。\"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
李辰浩深吸一口气，迈入大殿。文武百官已分列两侧，皇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静。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殿中的闽浙总督范承谟，他手中捧着厚厚的《四口通商章程》，正是李辰浩历时三月草拟的奏章。
\"臣范承谟，谨奏...\"总督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回荡，详细陈述开放海禁的紧迫与益处。
李辰浩目光扫过群臣。户部侍郎周德昌站在文官前列，脸色阴沉如铁。这位保守派领袖曾多次阻挠海防改革，如今面对通商提案，必会全力反对。
果然，范承谟话音刚落，周德昌便出列奏道：\"陛下！祖制不可违！自顺治十二年禁海令下，沿海晏然。今若开禁，夷人奸商蜂拥而入，必生祸端！\"
\"周大人此言差矣。\"李辰浩出列反驳，\"臣查闽海关历年密档，禁海期间走私猖獗，仅去年就查获私船三百余艘。与其禁而不绝，不如开而治之！\"
周德昌冷笑：\"李郎中年轻，不知夷人狡诈。康熙年间开澳门一口，就惹出多少事端？若开四口，后患无穷！\"
\"周大人既提澳门，\"李辰浩不急不缓，\"可知澳门海关去年征税几何？\"他故意停顿，\"一百二十万两！而闽海关因走私猖獗，仅收税三十万两。这差额的九十万两，不知进了谁的腰包？\"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臣在泉州查获的走私账目，上面可有周大人门生的签名！\"
大殿内一片哗然。周德昌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李辰浩会当庭发难。皇帝的目光在账册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李卿且详细道来。\"
李辰浩将泉州查获的走私案娓娓道来：周德昌的门生、闽海关监督赵文奎如何勾结夷商，纵容走私，甚至私分关税...每一笔账目都有据可查，每一两银子都有去向可循。
\"陛下明鉴，\"李辰浩最后总结，\"海禁本为防夷，却成了贪官污吏的敛财工具。不如开四口，设关征税，既绝走私，又充国库。\"
周德昌面如死灰，再无反驳之力。皇帝沉吟良久，终于开口：\"准奏。广州、厦门、宁波、云台山四口，准予通商。具体章程，着李辰浩会同户部、兵部详议。\"
退朝后，李辰浩刚走出宫门，就被一群官员围住。有祝贺的，有打探内情的，更有暗中投诚的。他一一应付，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那本账册最后一页提到的\"Z大人\"，与周德昌有何关联？
一个月后，《四口通商章程》正式颁布。规定：夷商只准在指定区域贸易；严禁携带鸦片等违禁品；关税按值百抽五...李辰浩亲自监督章程刻印，确保每一条款都清晰明确。
厦门港开埠首日，李辰浩站在码头高处，望着眼前的盛况。十几艘夷船停泊在港内，各国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最引人注目的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皇家商人号\"，其船长威廉姆斯正指挥水手卸货。
\"李大人！\"威廉姆斯远远挥手，操着生硬的汉语，\"我们带来了最新的纺织机械样品，希望能与贵国交流技术！\"
李辰浩微笑颔首，心中却保持警惕。英国人如此热情，必有所图。
码头另一侧，老渔民陈老汉带着孙子正在修补渔网。自海禁以来，陈家三代只能在内河打鱼，生活困顿。如今开海禁，他们终于能堂堂正正出海了。
\"大人，\"陈老汉老泪纵横，\"小民代沿海千万渔民谢大人恩德！\"他拉着孙子的手，\"这孩子从出生还没见过外海呢...\"
李辰浩扶起老人：\"老丈言重了。朝廷开海，是为百姓生计。\"他看着孩子好奇地摸着渔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才是新政的意义——让百姓有活路，让国家有生机。
正当李辰浩准备离开时，水师巡检匆匆赶来：\"大人！'皇家商人号'货舱有异常！\"
李辰浩立刻带人登船检查。在货舱深处，几箱贴着\"药材\"标签的木箱散发出刺鼻气味。撬开一看，竟是鸦片膏！
\"威廉姆斯先生，解释一下？\"李辰浩冷声质问。
英国船长脸色大变：\"误会！这...这是医用鸦片，有特许的...\"他掏出一张盖着官印的文书。
李辰浩接过一看，文书确实允许进口\"医用鸦片\"，但数量仅限于十箱，而船上实际装载了五十箱。更可疑的是，文书落款处有一个模糊的印记，隐约是个\"Z\"字！
\"全部没收！\"李辰浩厉声道，\"威廉姆斯先生，请你到衙门走一趟。\"
当夜，李辰浩在衙门审问威廉姆斯。英国人起初狡辩，但在铁证面前终于松口：\"是...是一个中国官员牵线。他说上头有人，保证安全...\"
\"什么官员？\"
\"姓赵...不，姓周...\"威廉姆斯支支吾吾，\"他们叫他'Z大人'...\"
李辰浩心头一震。周德昌？难道他就是神秘的\"Z大人\"？但以周的地位，何必亲自插手鸦片走私？
正在此时，王勇匆匆进来：\"大人，不好了！周侍郎在府中暴毙！\"
李辰浩赶到周府时，尸体已被白布覆盖。掀开一看，周德昌面色青紫，嘴角有黑血渗出——与之前阿尔梅达和倭寇的死状一模一样！
\"又是牙中藏毒...\"李辰浩喃喃自语。他检查尸体，在周德昌的袖中发现一封未写完的信，开头赫然是：\"Z大人钧鉴...\"
离开周府，李辰浩站在京城的夜色中，仰望满天星斗。四口通商开启了新时代，但暗处的敌人依然潜伏。那个神秘的\"Z大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要阻挠海防，又为何要杀害周德昌？
海风从东南方向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李辰浩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