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的夜像块浸透墨汁的绸缎，燕红叶的鲨鱼皮潜水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将水下火铳的枪管抵在唇边，枪管的排水孔里渗出细小的气泡 —— 这是南宫云连夜改造的武器，弹丸裹着磁石粉末，在水中的射程比普通火铳远两丈，最关键的是引信处的防水符，能抵抗湖底的高压。
“记住信号，三短两长。” 燕红叶的手势在水面划出残影，飞鲨骑的队员们同时竖起拇指。他们的腰间都系着青铜潜钟，钟内的灵脉液能提供半个时辰的氧气，钟壁的刻度标注着与周益算筹同步的方位 —— 西北方三十丈的淤泥下，就是天机阁临时灵脉阵的核心。
下潜到三丈深时，水压开始挤压耳膜。燕红叶的银箭突然在箭囊里颤动，她示意队员们暂停，借着潜钟的微光，看见前方的水域泛着淡蓝的光带，那些光带像无数条小蛇，顺着沉船的裂缝钻进淤泥，在水底织成张巨大的能量网。
“是灵脉感应线。” 队里最年轻的阿水突然拽住燕红叶的脚踝。少年指着光带交汇处的青铜桩，桩顶的龙纹与 “灵台” 标记完全相同，“这些线连接着周围的残骸，只要碰到就会触发警报。” 他从怀里掏出块磁石，轻轻贴近光带，那些蓝色的小蛇立刻蜷缩成球。
飞鲨骑的队员们排成单列，用磁石在光带间开辟出条通道。燕红叶的水下火铳始终瞄准淤泥深处，那里的灵脉波动越来越强，潜钟的灵脉液开始冒泡 —— 说明距离龙脊核心已不足十丈。突然，前方的水域泛起红光，是天机阁留守的黑袍人在巡逻，他们的防水符发出的光比光带更亮。
燕红叶的手势变成握拳。队员们同时沉入更深的水域，借着沉船的阴影隐藏身形。黑袍人的灵脉镜在水中扫过，镜光差点照到阿水的潜钟，燕红叶突然射出银箭，箭簇的磁石粉末炸开银雾，黑袍人的视线被干扰的瞬间，水下火铳的弹丸已穿透他的防水符。
淤泥下的灵脉阵比想象中更大。三十根青铜桩围成圆圈，每根桩顶都嵌着龙脊碎片，核心的灵脉炉正在吞吐光带，将周围的能量压缩成液态，顺着条隐蔽的管道流向灵渠的方向。燕红叶认出那是条人工挖掘的暗河，管壁的符纹与青铜盘上的聚灵点标记完全吻合。
“按 A 方案，分头安置炸药。” 燕红叶将爆破筒的引线与潜钟的灵脉液相连。这种联动装置能确保所有炸药同时引爆，她拍了拍阿水的肩膀，“你去炸暗河的管道，切断能量输送。” 少年的潜钟在水中转了个圈，像条灵活的鱼游向管道接口。
安置炸药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天机阁的留守人员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潜水奇袭，青铜桩的防御符大多对着水面。燕红叶的最后枚爆破筒刚粘在灵脉炉上，核心的龙脊碎片突然亮起红光，整个阵法的光带开始加速流动 —— 是阿水那边提前引爆了，少年遇到了巡逻的黑袍人。
“起爆！” 燕红叶的吼声在潜钟里回荡。三十声爆炸在水下连成片，淤泥被掀起万丈高，青铜桩的碎片像暴雨般落下。灵脉炉的核心在爆炸中炸裂，龙脊碎片的光带在水中乱蹿，碰到的鱼群瞬间翻白，暗河的管道被炸出个丈宽的缺口，液态能量在水中化作红色的雾。
碧水突然开始变红。不是炸药的硝烟，是被光带灼伤的飞鲨骑队员的血。阿水的潜钟浮在缺口处，钟壁已被龙脊碎片的光带击穿，少年的银箭还插在最后个黑袍人的咽喉里。燕红叶将他抱出潜钟时，发现少年的手里还攥着块从管道里抠下的符纹片，上面的蛇形符号与青铜盘夹层的完全相同。
撤退的路上，水下火铳还在零星开火。残余的黑袍人在红光中疯狂反扑，他们的灵脉镜射出的光带将湖水烧开一个个漩涡。燕红叶的链甲被光带扫中，背后的鳞片纹甲熔化了大半，却仍紧紧抱着阿水的尸体，直到浮出水面，看见周益的小船在月光下等待。
“管道被炸断了。” 燕红叶将符纹片递给周益，她的声音在潜钟的余震中发颤，“但暗河通向灵渠的主水道还在，他们可以换条线路。” 周益的算筹立刻在船上排列，竹片的影子在水面上组成新的地图，显示灵渠沿线还有三处备用管道接口。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鄱阳湖的水面仍漂浮着龙脊碎片。燕红叶望着染红的碧水，突然发现那些碎片的光带在向同一个方向聚集 —— 是灵渠的入口。她的银箭突然指向那个方向，箭簇的反光里，隐约能看见艘不起眼的货船正在起航，船底渗出的光带，与水下的蛇形符号产生了共鸣。
“他们要去修复备用管道。” 周益的算筹突然折断，“七月初三之前，必须赶到灵渠的第三接口，那里是离大都最近的聚灵点。” 燕红叶将阿水的潜钟沉入湖底，钟壁的刻度永远停留在了与灵脉阵核心相距三丈的位置 —— 那是少年用生命换来的距离。
飞鲨骑的队员们默默地擦拭着水下火铳。枪管里的血水顺着排水孔滴落，在甲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最终汇入鄱阳湖的红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