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人一个抱着箱子一个挎着包袱进门,老太太几人都笑:“乖乖,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东西?”
韩湘说:“知道的,说你去串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别人家打劫了呢。”
韩铭抢话:“打劫算啥?我小婶儿出门,那是二师兄扛耙子 走到哪儿搂到哪儿!”
大嫂给他一巴掌,“怎么说话呢?!”
“真的,盒子里的宝贝是小婶儿买的。
箱子里的宝贝是铁道兵大哥们给的,吃的用的玩的都有,连小孩子玩的蛐蛐笼子和羊骨拐都有,也不知道他们是把我小婶儿当成少年了还是当成儿童了。
包袱是杨阿姨给的,枣花馍,有圆的有花的有凤凰有胖猪,特别漂亮!大的这么大,锅盖子似的,一个就够好几个人吃的。
去的时候我们遇到一个小土夫子,逄叔叔和冬子哥把他送回来交给我爸了,我爸是不是还没回来?来的时候,我们又遇上了养过何文骏的那家人的闺女。”
韩铭腾腾腾一顿说,大伙儿闻言惊诧:
“这么巧?!”
“你们遇上认识那个死人的人了?”
“其实也不算巧。就那谁,韩钧见过。妈,您也知道,”菁莪看向秦母说,“有次韩钧说冬子的女朋友,还记得吧?就那个女孩子,叫小荷。”
“哦,她呀?”秦母回忆着点头,“在农场棉花队工作,对吧?她家人真抚养过何文骏?”
“我画了何文骏的像让她认了,八九不离十。不过小荷说,何文骏到岛上找过她,也不知道岛上还有没有其他人被他收买过,这下警通连有的排查了。”
老太太哎哟一声说:“这些坏东西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削尖了脑袋搞破坏,杀不绝呢怎么就?!”
韩湘说:“不可避免的,等岛上的工厂学校建起来,关注那里的人会更多。要不然我爸怎么要调一个独立师过去呢?”
大嫂说:“好在这下总算有希望能查出背后的人是谁了,秋后的蚂蚱,他们蹦跶不长了。”
菁莪也想乐观,却又不敢太乐观—— 小荷当时年幼,能知道多少事情?
把带回来的东西过一遍,将吃食捡出来交给大嫂收拾,大手一挥对孩子们说:“想要什么自己拿。”
“真的?”小东西们眼睛亮闪闪。
安安挡住他们,“小舅妈,您先把您喜欢的挑出来,您挑出之后我们再拿,万一我们拿到您喜欢的就不好了。”
“啊,我们安安这么贴心。”菁莪揉揉她的脸,拿出一个藤编的小篮子,把装有珍珠的布包、包着砗渠珠子的纸包、一只草编小鸟和几块彩色石头装进去,再拿上那两个唐冠螺说:“好了,剩下的你们随便挑。”
“嗷——”几个孩子嗷嚎着谢谢小婶儿谢谢小舅妈一哄而上。
菁莪喊:“给颜津留点儿!安安,帮你弟弟挑两个他喜欢的。”
韩铭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最大的海螺,长胳膊一伸捞起,跳开两步又退回来,贴近菁莪小声说:“小婶儿,我帮您分担风险……”
“什么?”
“那个梅参谋啊,他要给您当学生,还送您这么多东西,我小叔回来要吃醋,您就说东西是我要的……我是不是很周到?”
菁莪扬手给他一巴掌:“我替你小叔谢谢你的周到。”
吃醋,你小叔是有多爱吃酸,才能用海螺装醋喝?
老太太和秦母一起笑,大嫂说菁莪:“全家上下也就你能陪着他们闹,以后他再没大没小,你就直接把他轰出去,让他把白菜地翻出来。”
“哈,这主意不错!韩铭听见了啊?”菁莪笑说,把砚台拿给秦母看,又把金簪和佩蝉拿给老太太看,问她说:“这个簪子和这个玉蝉是从那个小土夫子手里买的,妈,您说我要不要交公?”
老太太看几眼簪子说:“挺好看的,就是有点脏,都生锈了,还有土。”问菁莪:“你给那个人钱了吗?”
菁莪说:“给了。”
老太太说:“给了就是你买的,你买的你交啥公?
菁莪一听就乐,心说:老太太您挺懂我啊!
韩湘戳她一下,揭她老底:“妈,您就上她的套吧,小妮子鬼精鬼精的,就专门想从你这儿过个明路。这下好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东西收起来了,回头我大哥不问正好,问的话她就把您的话搬出来堵我大哥。”
老太太用胳膊肘子杵她,“你也去买,你要能买来,我也给你过明路。”
韩湘说:“我不行,我没有二师兄扛耙子一路走一路搂的能耐。”
秦母和大嫂都笑,菁莪撩她一眼,把那包珍珠拍她手里:“珍珠!“
“给我的?”
“你找人帮忙碾碎,回头咱们用牛奶或者蜂蜜调了敷脸用。”
韩湘捏出几粒托在手上端详,“能比现成的珍珠霜好用?”
“珍珠霜里才能有多少珍珠?这个敷到脸上待二十分钟洗掉,长期使用,保证让你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韩湘正经点头,“那行,你昧下破簪子的秘密我帮你守了!”
“刚说你妈,你这不也跟着上套?”秦母笑着说韩湘,把砚台递回给菁莪又说:“是个好砚台,不过这东西要经常有墨滋润才行,要不然即便放到潮湿处,时间长了也会出现裂纹,你不画画不写毛笔字,怎么保存?”
“我不保存,我送给我爸去,写春联用。”菁莪说完朝她眨眼笑笑,抱起一堆宝贝回屋。
韩湘在后面跟秦母说:“阿姨您看出来小鱼是怎么受宠的了吧?前脚捧婆婆,后脚贿赂公公爹。
我爸能白要她的砚台吗?肯定不能啊!不光不白要,还得拿好墨给她养着,养到砚台值钱了再还给她。
既讨了公婆欢心,还稳赚不赔。我怎么就学不会呢你说?”
老太太又拐给她一肘子,笑嗔:“多大了还皮脸?你嫂子去做饭了,你还不去帮忙!”
“得嘞——”韩湘故作哀怨地叹一声,双臂一撑桌子起身,“跟您小儿媳妇比,我就是个苦命丫头呀。”
秦母哈哈笑,说韩湘:“你妈疼菁菁,我疼你。菁菁说的那个敷脸的太简单,你找人把珍珠研磨成粉,我给你做更好的。”
“更好的?您能做?”
“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明天我和你去趟药铺,买点藏红花、人参、黄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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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韩晋回来,说已经悄悄派人把盗洞掩埋了,那个少年也被塞到垦边队伍里送到边疆农场去了。
没问金簪佩蝉的事,更没提交不交公的事。
菁莪便心安理得地把金簪和佩蝉用布包好,放进了自己的百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