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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地盯着温差仪屏幕上那道清晰的压痕,后槽牙紧紧抵着腮帮,太阳穴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动。

L.x —— 老式机械键盘的最后两个键,它们的形状和位置,我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摸到。

三年前在刑技处,痕检科用的就是这种红轴老键盘,每次录入证物信息时,我的手指都会在那上面飞快敲击。

删除键在右下角,而L和x键的位置……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柜门木头上的凹痕,那木头的纹理粗糙而干涩,像老人皱巴巴的手。

突然,我的手指停住了——这排压痕的间距比标准键盘宽两毫米,这种独特的间距,是陈老师那台二手打字机的键盘才有的特征。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尖锐,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我转头时正好看见她蹲在档案架之间的地板上,紫外线灯发出的冷白光从她指尖散开,那光线惨白而冰冷,如同冬日里的月光。

在深褐色地砖上洇出几颗暗褐色的斑点,那颜色暗沉而诡异,像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

她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紧张都掐进肉里:“是潜血反应。”

我两步跨过去,蹲下时膝盖重重地撞到了金属档案柜,那撞击声清脆而响亮,膝盖处瞬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紫外线灯扫过的地方,三滴米粒大小的暗斑呈放射状分布,边缘像被水晕开的墨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这是典型的甩溅型血迹,受力点在左侧。

我仿佛能听到那一瞬间血液飞溅的声音,尖锐而恐怖。

我顺着角度抬头,看见档案架第二层的金属边缘有半道月牙形擦痕,漆皮翻卷着露出底下的锈红色,那锈红像干涸的血迹,透着一股陈旧的血腥气。

“挣扎时撞的。”林疏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的手指悬在擦痕上方半寸处,仿佛在触摸一段痛苦的回忆,“林夏被按在这里时,后脑勺撞到了架子。”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举起灯照向墙角,急切地喊道:“看纤维!”

墙角积灰的缝隙里,几缕泛着蓝光的短纤维呈放射状吸附在瓷砖缝里,那蓝光幽冷而神秘,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凑近时闻到淡淡的防静电喷雾味,那味道刺鼻而熟悉——这种纤维是涤纶混纺,常见于速干运动服。

林疏桐的指甲陷进我腕骨,力气大得让我生疼:“有人用运动服裹住尸体拖行,静电吸附了纤维。”她的呼吸扫过我耳垂,带着一丝颤抖,“和三年前……我妈案子里的纤维样本一样。”

“够了!”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档案架嗡嗡作响,那声音仿佛能震破人的耳膜。

陈老师不知何时绕到了我们身后,她手里的铁皮档案箱棱角泛着冷光,像一把锋利的武器。

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充血的眼白,那眼白布满血丝,像燃烧的火焰。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要毁了三中吗?王雪她爸当年批基建款的条子都在这箱子里!”

话音未落,铁皮箱带着风声砸向我的太阳穴,那风声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我偏头的瞬间,箱角擦过耳尖,火辣辣地疼,那疼痛尖锐而清晰,像被火灼烧一般。

林疏桐扑过来拉我,我们撞在档案架上,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崩塌的命运。

箱子砸在地上弹开,一叠泛黄的文件像被风吹散的枯叶,扑簌簌落在我们脚边,那声音细碎而杂乱,像命运的脚步声。

我的目光扫过最上面一张纸,呼吸突然停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那是林夏的体检报告,姓名栏被黑笔涂得只剩个“夏”字,但“心脏射血分数65%”的字迹清晰得刺眼,那字迹像一把利刃,刺痛了我的眼睛——正好是心脏移植受体的临界值。

再翻下一张,肾脏匹配度98%的红章盖在日期栏上,日期是林夏失踪前三天,那红章鲜艳而夺目,却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陈老师扑过来抢文件,膝盖撞在我小腿上,那撞击让我小腿一阵剧痛。

她的手背上暴起青紫色的血管,指甲缝里沾着档案袋的糨糊,那糨糊粘稠而恶心,像罪恶的痕迹:“周明远那老东西就该烂在病床上!他非要查名单,非要……呜——”

警笛声突然刺破窗户的缝隙,那警笛声尖锐而刺耳,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见窗外闪过蓝白相间的警服,张洋被两个警察架着往外走,他回头时脸上的血已经凝了,嘴唇动了动,我听见“王雪”两个字。

李阿姨缩在墙角,警察给她披了件外套,她盯着地上的文件,突然发出类似抽气的呜咽,那呜咽声凄惨而悲凉:“小夏的体检……当年老周说校长办公室锁着体检表,说……”

林疏桐捡起那份心脏报告,手指在“林夏”两个字的涂痕上轻轻抚过,那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抚摸一段逝去的生命。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声音像淬了冰,寒冷而决绝:“陈老师,您每天擦三次键盘,却擦不掉L.x键的油脂。”她转向我,眼底有团烧得极旺的火,那火燃烧着愤怒和仇恨:“沈墨,纤维仪。”

我从工具包取出纤维检测仪,开机时屏幕蓝光映在地板上,那蓝光幽冷而神秘,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

陈老师突然僵住,她盯着我脚边的阴影,喉结动了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我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心中快速思考着这手机摄像头玻璃片与案件的关联。

这玻璃片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王雪失踪,手机却在这里,难道她是在发现了什么秘密后遭遇了危险?

检测仪的光斑扫过地砖缝隙,在两截瓷砖的接缝处,一道极细的银色反光闪过——是手机摄像头的玻璃片。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她的指尖搭在我手背上,那指尖冰凉而颤抖,“王雪的手机。”我盯着地砖缝里那点银亮的反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纤维检测仪的蓝光在手机玻璃片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像极了三年前在证物室见过的,被水泡发的SIm卡表面——王雪上周二在奶茶店说“手机落教室”时,指尖无意识抠着吸管包装纸的褶皱,原来不是忘性大,是根本不敢说实话。

“王雪的手机。”林疏桐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颤,她蹲下来时发梢扫过我手背,带着急诊室消毒水混着松木香的味道,那味道复杂而独特。

陈老师突然发出类似喘息的呜咽,我余光瞥见她扶着档案架的手在抖,指甲缝里的糨糊蹭在金属支架上,像团凝固的血,那血凝固着罪恶和恐惧。

检测仪的激光束扫过手机背面,屏幕“咔”地亮了,那声音清脆而响亮,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林疏桐的呼吸突然顿住——锁屏壁纸是王雪和林夏的合影,背景是三中操场的梧桐树,林夏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里面带草莓刺绣的白衬衫——那是她上个月在二手店淘的,说要“给枯燥的高中生活加点甜”。

指纹解锁的提示音刺破档案室的寂静,那声音尖锐而急切。

我鬼使神差地按了自己食指,屏幕却弹出“密码错误”的红框,那红框鲜艳而刺眼,像一个警告。

林疏桐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掌心沁着冷汗,那冷汗冰凉而潮湿:“试试……林夏的生日。”1999年8月17日——我记得,林夏失踪那天是她十七岁生日,王雪在班级群里发过蛋糕照片,蜡烛摆成“17”的形状,奶油上歪歪扭扭写着“要一起上大学”。

屏幕“滴”地一声亮起,那声音悦耳而充满希望。

相册里最新一条是三小时前的视频,画面抖得厉害,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那喘息声沉重而紧张。

镜头扫过校长办公室的檀木书柜,在第三层最左端停住——两本《教育心理学》之间,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正在扩大,金属暗门的边缘泛着冷光,那冷光幽冷而神秘。

视频里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王雪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开:“他们说林夏偷拍了暗格!钥匙……钥匙藏在你母亲法医执照的夹层!”

“啪!”林疏桐的手机掉在地上,那声音清脆而响亮,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她蹲下去捡时,我看见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三年前她母亲出事那天,案发现场的法医执照不翼而飞,省厅结案报告写着“可能是凶手慌乱中带走的证物”。

此刻她盯着屏幕里晃动的暗门,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而颤抖:“我妈……她的执照内页有层防水夹层,我十二岁那年帮她粘过撕坏的内页。”

档案室的通风口突然灌进穿堂风,吹得地上的体检报告哗哗作响,那声音嘈杂而凌乱,像命运的咆哮。

我抓起温差仪走向档案架顶端的通风管道,仪器屏幕上的曲线突然剧烈跳动,那跳动急促而不安——穹顶裂缝处的蓝漆温度比周围低了2.3摄氏度。

林疏桐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耳垂,那发梢轻柔而冰凉:“蓝漆是上周三新刷的,正常温差不会超过1摄氏度。”

“有人正在搬运尸体。”我捏紧温差仪,仪器贴在穹顶的震动透过掌心传来,像极了三年前在抛尸现场,运尸车经过时地面的震颤,那震颤沉重而压抑,“尸体体温低于室温,经过时会带走周围热量。”话音未落,墙角的老式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九下,指针正对着“9”的位置——校长办公室的挂钟,也永远停在九点。

林疏桐的手术刀突然抵住陈老师的制服袖口,她曾经详细研究过这种特殊的涤纶混纺纤维,知道它在静电吸附方面的独特性,以及在之前案件调查中所呈现出的特征。

她的动作轻得像在解剖尸体,刀尖挑起一缕泛蓝的涤纶纤维:“静电吸附模式。”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那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坚定,“和老周家储物柜里铁锹上的残留完全吻合——上周三凌晨,有人用这把铁锹在老周家后院挖坑,对吧?”

陈老师突然瘫坐在地,后背抵着档案架,膝盖上还沾着刚才抢文件时蹭的灰,那灰肮脏而凌乱。

她盯着林疏桐手里的纤维,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那眼泪浑浊而苦涩:“周明远非要查体检名单……他说林夏的心脏射血分数不对,说三中这十年失踪的六个孩子,体检表上都有红章……”

“咔嗒——”

金属摩擦声从档案室门后传来,那声音刺耳而尖锐。

我猛地转头,温差仪的光斑扫过钥匙孔,屏幕上的数字正在以每秒0.5摄氏度的速度攀升——是有人在门外转动钥匙,金属钥匙与锁芯摩擦生热,温度正在升高。

林疏桐抓住我的袖子,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那指甲尖锐而疼痛:“是校长。”

暗格里突然传来玻璃碰撞的脆响,像注射器的针管撞在金属盒上,那声音清脆而恐怖。

林疏桐的手术刀“当”地掉在地上,她冲向档案架最底层的暗格,我看见她的背影在紫外线灯下投出扭曲的影子,像极了三年前解剖室里,我蹲在母亲尸体旁时,墙上晃动的人影,那影子扭曲而恐怖。

“移植协议!”林疏桐的声音带着破音,她的手已经扣住暗格边缘,那声音急切而绝望,“他们要销毁最后的证据——”

我的温差仪突然在掌心震动,那震动剧烈而不安。

我低头看向仪器屏幕,温度曲线的峰值正朝着暗格方向延伸,在最末端的坐标点上,一个针尖大小的热源正在移动——那是注射器的金属针管,正在被人攥紧,即将扎进某种需要销毁的东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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