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长安城外旌旗猎猎,三千禁军铁骑列阵待发。
刘协一身玄色猎装,腰悬龙纹弓,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上,目光扫过身后整装待发的队伍。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陈到策马上前,拱手禀报。
刘协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队伍中央那抹红色身影上——孙尚香一身劲装,腰间配着短剑,正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胯下不安分的战马。
“淳嫔第一次随驾狩猎,多派两名女卫跟着。”刘协低声吩咐。
“诺。”
号角长鸣,御驾启程。
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
孙尚香策马跟在刘协身后不远处,兴奋地东张西望。
她自幼在江东长大,习惯了水乡的柔美,还是第一次见识关中这般壮阔的景象。
“怎么,不习惯骑马?”不知何时,刘协已放缓速度,与她并肩而行。
孙尚香脸一红:“江东多水路,战马不如北方雄健…”
刘协轻笑,忽然伸手握住她的缰绳:“放松些,腰背挺直。”他的手臂不经意擦过她的肩膀,惹得孙尚香耳根发热。
前方山峦渐近,骊山苍翠的轮廓已清晰可见。
巳时三刻,御驾抵达骊山猎场。
禁军迅速散开,在方圆十里内设下围栏。
随行的王公大臣们各自整理弓矢,跃跃欲试。
刘协翻身下马,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雕花长弓。
“今日围猎,猎物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众人齐声应诺。
孙尚香笨拙地取下自己的短弓,却见刘协向她走来,递过那把龙纹弓:“用这个。”
“这…臣妾不敢…”
“朕教你。”刘协不容拒绝地将弓塞进她手中,顺势握住她的手腕调整姿势,“手要稳,眼要准。”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孙尚香心跳如鼓,手指微微发抖。
“嗖——”
箭矢破空而出,百步外一只野兔应声倒地。
“好箭法!”周围响起一片喝彩。
孙尚香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这一箭是自己射出的。
刘协低笑:“看来孙将军的女儿,果然有天分。”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斥候滚鞍下跪:“报!西北方向发现猛虎踪迹!”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猛虎乃山中之王,寻常难得一见。
刘协眼中精光一闪:“好!朕亲自去会会这畜生。陈到,点一百精锐随行。”
“陛下!”孙尚香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太危险了…”
刘协拍拍她的手背:“无妨。你在此处等候,朕去去就回。”
密林深处,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洒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
刘协率领的精锐悄无声息地穿行其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陛下,就在前面山谷。”斥候压低声音禀报。
刘协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则缓步上前。
拨开最后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一头体型硕大的吊睛白额虎正伏在溪边饮水,黄黑相间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着缎子般的光泽。
刘协缓缓搭箭上弦,弓如满月。
“嗖!”
箭如流星,直取猛虎咽喉!
那猛虎却似有所觉,猛地一偏头,箭矢只擦过它的耳际。
受伤的猛兽发出一声震天怒吼,铜铃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刘协的方向。
“保护陛下!”陈到厉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
暴怒的猛虎如一道黄色闪电,直扑刘协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身影突然从侧面飞扑而来,短剑寒光一闪,在虎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尚香?!”刘协大惊。
孙尚香就地一滚躲过虎爪,大喊:“陛下快走!”
猛虎吃痛,转而扑向这个新出现的敌人。
孙尚香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逼到悬崖边缘…
“吼——”
猛虎人立而起,利爪带着腥风当头拍下。
孙尚香避无可避,只能举剑硬接。
“铛!”
精钢打造的短剑竟被一爪拍断!
孙尚香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她踉跄后退,脚下一空——
“小心!”
一道身影飞扑而来,刘协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持剑刺向猛虎眼睛。
猛虎偏头躲过,却不妨陈到等人已经合围上来,数十支箭矢同时射出!
“噗噗噗…”
猛虎瞬间被射成刺猬,轰然倒地。
“畜牲!如果不是朕的霸王枪不在身上,也不会这么狼狈!”
刘协抱着孙尚香滚到安全处,低头查看她的伤势:“你怎么样?”
孙尚香惊魂未定,却强撑着摇头:“没…没事…”
话音未落,突然发现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她整个人都被刘协圈在怀中,帝王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胡闹!”刘协突然沉下脸,“谁让你跟来的?”
孙尚香委屈地扁扁嘴:“臣妾…担心陛下…”
看着她染血的手掌和凌乱的发丝,刘协的怒气突然消散,长叹一声:“罢了…回营再说。”
御帐内,太医为孙尚香包扎好伤口后恭敬退下。
刘协挥手屏退左右,帐中只剩二人。
“伸手。”
孙尚香乖乖伸出包扎好的右手。
刘协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轻轻为她涂抹药膏:“这是西域进贡的金疮药,不会留疤。”
药膏清凉,但刘协的指尖更灼热。
孙尚香不敢抬头,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为什么跟来?”刘协突然问。
孙尚香咬了咬唇:“臣妾…臣妾见陛下只带百人,担心…”
“担心朕应付不了一头畜生?”刘协挑眉。
“不是!”孙尚香急得抬头,正对上刘协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明白被戏弄了,羞恼地别过脸。
刘协低笑,忽然抬起她的下巴:“尚香,今日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孙尚香怔怔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鬼使神差地说:“臣妾…想要陛下…”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孙尚香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刘协却眸色一暗,缓缓低头…
“报!”帐外突然传来陈到的声音,“长安急报!”
旖旎的气氛瞬间打破。
刘协皱眉:“进来。”
陈到匆匆入内,递上一封密信:“武昭仪突发急病,太医院束手无…”
刘协展开信笺,快速浏览后,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孙尚香小心翼翼地问:“陛下…?”
刘协将信笺递给她:“你自己看。”
只见信上写着:“武昭仪疑似中毒,上官昭仪指认…蔡贵妃所为。”
御驾连夜启程返回长安。
马车内,孙尚香惴惴不安地看着面色阴沉的刘协:“陛下,蔡姐姐她…”
“朕不信她会做这种事。”刘协冷声道,“这后宫,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孙尚香突然想起狩猎前武媚娘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当御驾抵达皇宫时,已是次日晌午。
刘协径直前往武媚娘居住的华清宫,孙尚香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华清宫内药味刺鼻,武媚娘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见到刘协进来,顿时泪如雨下:“陛下…臣妾…好痛…”
上官婉儿跪在一旁,泣不成声:“陛下明鉴!蔡贵妃昨日送来一盒糕点,武姐姐用后便…”
刘协面无表情地看向匆匆赶来的蔡琰:“爱妃可有话说?”
蔡琰不卑不亢地行礼:“臣妾确实送过糕点,但绝未下毒。若陛下不信,可彻查华清宫上下。”
“查!”刘协厉声道,“给朕里里外外查个清楚!”
三个时辰后,真相水落石出。
“回陛下,”太医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包药粉,“这是在华清宫后院挖出的…断肠草。”
上官婉儿脸色大变:“不可能!这一定是有人栽赃!”
刘协冷冷看着她:“哦?那你说,是谁栽赃?”
上官婉儿语塞,武媚娘则虚弱地开口:“陛下…臣妾…”
“够了!”刘协猛地拍案,“武媚娘假称中毒,诬陷贵妃,罪无可赦!即日起降为嫔,禁足一年!上官婉儿助纣为虐,罚俸半年!”
武媚娘面如死灰,上官婉儿则瘫软在地。
离开华清宫时,孙尚香忍不住问:“陛下…早就知道了?”
刘协望着远处的宫墙,淡淡道:“狩猎前,貂蝉就提醒过朕,她们会有动作。”他转头看向孙尚香,“只是没想到,会选在朕离宫的时候。”
孙尚香突然打了个寒颤——这后宫之争,远比她想象的残酷得多。
刘协似乎看出她的恐惧,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朕在。”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