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红光还在跳。
吴一处指尖一动，系统界面在眼前铺开，东南方向三百米处的信号源仍在移动，速度不快，但很稳。他抬眼看向虞媚儿，对方已经半蹲下来，法杖收进了背后的空间夹层，动作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两个。”吴一处低声说，“灰斗篷，没戴徽记，走路带风。”
虞媚儿点头，顺手把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不是巡逻队的步调，也没走登记路线。他们知道这儿没人管。”
“那就陪他们走一段。”吴一处咧嘴一笑，从空间里摸出一块干饼塞进嘴里，边嚼边压低身子，“我可不想饿着肚子盯通宵。”
两人贴着荒地边缘的矮墙前行，脚底避开碎石堆，每一步都落在尘土最厚的地方。月光斜照，前方那两道身影穿过一片塌陷的铁皮棚，脚步没停，直奔东侧工业区深处。
“有点熟门熟路啊。”吴一处眯眼，“这地方连地图都没标全，他们倒像是天天打卡上班。”
虞媚儿没接话，只是轻轻抬手，在空气中划了个圈。一道极淡的波纹扩散出去，随即消失不见。“影匿术生效了，他们回头也只会看到风吹草动。”
“还是你专业。”吴一处竖起大拇指，“上次我用隐身符，结果卡在树杈中间，愣是挂着演了半小时木雕。”
“那是你自己贴反了。”
“细节不重要。”
他们又往前推进了五十米，距离拉近到八十左右。前方两名灰袍人突然停下，左右张望一圈，其中一个抬起手，对着远处某个点比了个手势。
吴一处立刻伏低身体，系统探查自动锁定目标，视野中浮现出两条半透明的人形轮廓，连呼吸频率都被标记成微弱的波动线。
“没开侦测类技能。”他低声分析，“纯靠经验警戒，说明他们常在这片活动，但不算高手。”
虞媚儿盯着那手势的方向：“他们在确认有没有人跟。”
“那咱们就再慢点。”吴一处从空间取出一小瓶药水，拧开盖子闻了闻，“提神的，喝一口能撑六小时不困。”
“你空间里怎么什么都有？”
“我可是把‘出门必带十样保命品’当人生信条的人。”他灌了一口，递过去，“来？”
她摇头拒绝，“保持清醒就行，别搞得太显眼。”
两人继续尾随，始终保持在百米外的安全距离。那两名灰袍人穿过几排废弃厂房，最终在一座锈迹斑斑的仓库前停下。
仓库外墙剥落严重，铁门歪斜，表面布满划痕。可就在他们靠近时，其中一人抬起手，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停顿两秒，再敲两下。
门开了条缝，一道昏黄的光闪了一下，随即关闭。
吴一处眼神一凝：“暗号。”
虞媚儿皱眉：“而且是变动型的。刚才那间隔，和我们之前截获的通讯频率对不上。”
“说明他们在换规则。”吴一处轻笑，“越怕人发现，越容易露破绽。”
他立刻调出系统探查功能，将扫描范围锁定仓库外围。数据流快速刷新，几秒钟后，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低阶魔力感应阵三处，分布于围墙西北、东南及正南角】
【发现了望点两个，高度约四米，结构简易】
【未识别到强能量源或战斗单位】
“有人守，但不算硬茬。”吴一处收起界面，“感应阵是老款，触发后只能报警，没法联动反击。了望点也没架远程武器，估计就是看着动静。”
“可他们为什么要选这种地方？”虞媚儿低声问，“位置偏，交通不便，物资转运困难。”
“要么藏的东西不能见光，”吴一处眯眼，“要么……他们根本不在乎运出去，只在乎谁进来。”
正说着，系统再次震动。
【追踪符记录更新：过去十二小时内，共四批不同气息特征人员进出该区域，平均间隔两小时四十七分钟】
“频率太高了。”虞媚儿瞳孔微缩，“这不是临时据点，是轮班制。”
“而且还挺规律。”吴一处摸着下巴，“早上八点一批，下午三点一批，晚上十一点一批……最后一个小时前刚进的这批，应该是夜班接替。”
“他们在交接。”
“说不定还记考勤。”吴一处坏笑，“要不要进去帮他们打个卡？”
“你想被围殴？”
“那不至于。”他拍拍腰间的雷纹剑，“真打起来，我还能原地复活一次，顶多掉一级，血亏但能赢。”
“你就不能少拿复活当口头禅？”
“这是战略底气。”
虞媚儿懒得理他，目光重新锁向仓库。片刻后，她忽然压低声音：“等等，门缝刚才动了。”
吴一处立刻抬头。
只见那扇破旧铁门又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看了看，随后迅速缩回，门再度合拢。
“有人在查岗。”吴一处冷笑，“看来里面不止是收容站那么简单。”
“要现在冲进去吗？”虞媚儿问。
“不行。”吴一处摇头，“第一，不清楚里面有多少人；第二，没证据证明他们和余波有关；第三——”他指了指头顶，“天还没亮，这时候动手，容易被人说是偷袭。”
“你还讲究起道义来了？”
“我不是讲究，我是懂分寸。”他耸肩，“赵天霸倒了，现在谁冒头谁就是下一个靶子。咱们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而不是亲手扶一个新boSS上位。”
虞媚儿沉默片刻，点头：“那就继续盯。”
“对。”吴一处从空间掏出一个小巧的铜铃状装置，轻轻放在地上，“这是我改良过的监听符器，能捕捉十米内的说话声，还能过滤风噪。”
“你连这都准备了？”
“我连野营锅都带着，以防哪天你突然想吃火锅。”
她瞥他一眼：“下次让你煮，但辣椒归我放。”
“成交。”
符器启动后，轻微嗡鸣了一声便归于寂静。两人退到东北侧一处塌陷的观测塔内，靠着残墙隐蔽身形。夜风从缺口灌入，吹得衣角轻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期间又有两批人影出现，同样通过暗号进入仓库，停留时间从十几分钟到半小时不等。每次开门关门，节奏几乎一致。
“规律性太强了。”虞媚儿低声道，“不像逃亡组织，倒像是在执行某种任务。”
“任务就需要指令。”吴一处眼睛发亮，“只要有上下级关系，就有突破口。等他们内部开始争权，就是我们下手的时候。”
“前提是他们真的在图谋什么。”
“你觉得一群人在废墟里轮流打卡，是为了集体冥想？”
虞媚儿刚要开口，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新气息接近，方向西侧，距离一百二十米，移动中】
吴一处瞬间绷紧身体。
“不是之前的批次。”他快速调出轨迹投影，“这个人独行，速度快，没穿灰斗篷。”
虞媚儿也站起身，手已搭上法杖。
那人影直奔仓库而来，步伐果断，途中甚至没有一次回头观望。到达门前，他并未敲门，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属片，贴在门边某处。
滴的一声轻响。
铁门自动开启。
吴一处瞪大眼：“刷脸都不用，直接刷卡进门？”
“这是权限识别。”虞媚儿神色凝重，“只有核心成员才会配备独立信物。”
“好家伙。”吴一处笑了，“咱们今晚不仅逮到了小兵，还碰上了干部。”
那人进入后，门再次关闭。
四周恢复寂静。
吴一处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虞媚儿：“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送个欢迎礼包？”
虞媚儿冷笑：“比如？”
“比如——”他从空间取出一张泛着蓝光的符纸，轻轻摩挲边缘，“让他出门的时候，顺便带份纪念品回去？”
“你又要搞追踪？”
“这叫贴心服务。”他眨眨眼，“人家大半夜来上班，咱不得表示一下？”
虞媚儿看着他手中的符纸，忽然问：“如果这里面藏着的是比赵天霸更麻烦的存在呢？”
吴一处收起笑容，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良久才开口。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更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