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外的风停了。
吴一处的脚步也停了。
他听见身后那句冷笑，像一根锈铁钉扎进耳膜——“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一个人吗？”
可他的身体没动，也没回头。脚尖微微内扣，重心压在前腿，雷纹剑横在胸前，剑刃朝上，护住心口。这姿势不是进攻，是等。
等一个破绽。
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悄然展开，绿色光点迅速扫描四周：墙体、地面、天花板。能量波动曲线跳了几下，最终归于平缓。没有隐藏单位激活，没有第二道魔力源，只有那些被破坏的符文阵列还在释放残余电流，像烧尽的炭火偶尔蹦出火星。
虚张声势。
他嘴角一扯，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那个跪坐在地的人影身上。对方左手垂着，右手指节发白地撑在地上，呼吸急促，额角青筋跳动。刚才那一波符文连锁反扑耗掉了他最后一点底气，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敢说有后手？
吴一处没笑出声，但心里已经翻了个白眼：“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可惜演技不过关。”
他往后退了半步，背靠上一根完好的承重柱，减少暴露面。厂房里烟尘未散，头顶照明水晶碎了一半，光线昏黄摇晃。这种环境最适合偷袭，也最容易被反杀。他不想冒险，只想赢。
从空间取出一枚拳头大的照明水晶，随手一抛。水晶升到三米高，啪地亮起，冷白色的光洒满整个控制室。角落里的铁架、断裂的电缆、翻倒的操作台全都清晰可见，连墙缝里残留的符文灰烬都无所遁形。
“你说你还不是一个人？”吴一处双手抱胸，语气忽然轻松起来，“那你倒是叫个人出来看看？我手机信号都满格，真有人埋伏早该冲出来了。”
那人没说话，牙关咬得咯咯响。
吴一处盯着他的眼睛，看瞳孔有没有收缩，有没有闪躲。结果对方只是死死瞪着，像是要把自己烧穿。很好，没骗人——他真的没人了。
“行吧。”吴一处耸耸肩，“你不说是吧？那我帮你总结一下。”
他往前迈了一步，靴子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你是个执行者，不是决策层。上面给你一块晶片，告诉你‘关键时刻能救命’，你就当真了。可你不知道，那玩意儿早就过时了。赵天霸倒台那天，你们整个‘余波’就成笑话了。主脑跑路，中层投降，剩下你们几个炮灰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那人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右臂猛地抬起，一道淡蓝色护盾瞬间成型，把他整个人罩住。
吴一处笑了：“哦？还能放盾？看来还有两分力气。”
他没动，反而把雷纹剑收回鞘中，动作干脆利落。这一下反常举动让对方明显一怔，护盾边缘甚至轻微抖了一下。
“你不攻？”吴一处歪头，“那就说明你也没招了。高阶魔法要蓄力，禁咒要前置，你现在连站直都费劲，还想玩什么大场面？”
话音刚落，他忽然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Z字轨迹。系统探查功能启动，实时数据流飞速滚动：
- 第一次冰火合击：魔力峰值92%，恢复时间5.8秒
- 第二次裂地术：峰值87%，恢复6.1秒
- 第三次禁咒引导：峰值突破95%，但左臂魔核出现0.8秒断流
- 震荡地雷引爆后反击：仅释放小型火球，威力不足三成
五次高强度施法，间隔越来越短，魔力下降曲线却越来越陡。最后一次尝试启动符文阵列时，体内能量循环已经出现紊乱征兆。
结论清晰：再逼他放两记大招，魔核就得超载自锁，直接废掉。
吴一处眼神一沉，战术框架瞬间成型——不急攻，不硬拼，用假破绽诱敌出手。让他自己把自己榨干。
他故意放松肩膀，右手轻轻搭在剑柄上，像是随时要拔剑突进。同时脚步微移，露出右侧空档。这个位置刚好被一根扭曲的金属管遮挡，视觉死角，极易偷袭。
对方果然有了反应。护盾光芒微微增强，右手开始凝聚魔能。
来了。
吴一处屏住呼吸，眼角余光锁定对手指尖颤动频率。每一次施法前，那根食指都会不受控地抽搐一下，像是神经在抢夺控制权。这是极限负荷的表现，也是最脆弱的时刻。
就在对方掌心泛起紫光的刹那，吴一处突然撤步后仰，做出躲避姿态。动作夸张，幅度极大，仿佛真被吓到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掌心魔能猛然压缩，一道螺旋状能量束呼啸而出！
吴一处早有准备，侧身翻滚，借着柱子掩护避开正面冲击。能量束擦着肩甲掠过，轰在后方墙上，炸出一片焦黑坑洞。
但他没停，落地瞬间反手一甩，两枚微型干扰弹从空间滑出，精准贴在左右两侧墙壁的导魔槽上。这种特制装置不会爆炸，只会释放短暂电磁脉冲，干扰魔力传导路径。
“你打我？”吴一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你还真敢打？”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调出系统后台记录，对比前后两次施法间隔。上次恢复用了六秒多，这次……才四秒半？
不对劲。
他眯起眼。
对方虽然喘得厉害，但眼神依旧锐利，护盾稳定，没有魔核崩溃的征兆。刚才那记攻击，威力只有七成，更像是试探，而非拼命。
难道……
他心头一凛。
这不是魔力枯竭的状态，这是**留力**。
真正的杀手锏还没出。
吴一处收起轻佻表情，重新握紧剑柄。刚才的诱敌策略失败了，对方比想象中更冷静，也更狡猾。他不是快不行了，是装作快不行了，反过来钓自己上钩。
好家伙，心理战玩得挺深啊。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吴一处低声说，“但也就那样。”
他不再做多余动作，双脚稳扎地面，背部紧贴支柱，雷纹剑半出鞘，电弧在剑锋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我不急。”他说，“你放一百个大招我都接得住。反正你每用一次，伤就重一分。等你左手彻底废了，我看你怎么念咒。”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杀你？”
“不然呢？”吴一处挑眉，“难不成你还想感化我？邀请我加入你们重建余波？”
“我是来拖时间的。”那人嘴角扬起，带着几分诡异的平静，“从你踏进这扇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赢不了。但我只要活着，就能让你耗在这里。”
吴一处眼神一凝。
拖时间？
他立刻调出系统探查的历史记录，快速回溯过去十分钟的能量变化。起初一切正常，直到三分钟前——某个地下管道节点出现了极短暂的信号波动，持续不到一秒，随即消失。
如果不是刻意翻找，根本发现不了。
有人在外面？还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他没动，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将左手悄悄伸进空间，握住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震荡信标。一旦确认威胁来源，立刻引爆，制造混乱脱身。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吴一处冷笑，“是不是觉得我听完会感动得哭出来，然后放你走？”
“我不是求饶。”那人盯着他，“我是告诉你——你赢不了全局。”
吴一处正要回嘴，忽然察觉脚下传来一丝震动。
很轻，像是远处有重型机械启动。
他低头看了眼地面，裂缝中的灰尘正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