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顾萧愣了一下，不知道警察怎么突然转变了话题。
他皱眉思索了一会。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有没有跟别人产生过矛盾，那肯定有。
他叛逆期来的比较晚，高中，正是他最叛逆的时候。
看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不顺眼，属于点火就着的那种，连自己的家人，有时候都懒得理。
尤其是他那个傻弟弟，明知道自己不待见他，还总是缠着他，搞的他很不耐烦。
有时候想把他甩开，可看到他清亮的眼睛，又有点不忍心。
那小家伙，好像看不懂别人眼色似的，总想粘着他。
就算被他训斥，也不记恨。
搞的他很是头痛。
而且他身体不好，他又不能像对待那些大孩子一样，对他动手。
那小身板，根本禁不住他一根手指头。
“我那时脾气不好，经常跟人有摩擦，至于严重不严重，打过架算严重吗？如果算，那有好几个。”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更严重的？”郭中亮提示。
顾萧想了想摇头。
苏小小在耳机里说了几句。
“顾萧，有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郭中亮按苏小小的提示提问，“十六年前，你的母亲在精神病院自杀，在她死前，你去看过她，而且，你们发生了争执，你们是因为什么发生的争执？”
顾萧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抖动了一下。
那一天，是他不愿意去回忆的一天，他无数次的后悔过，如果没有那一天的争执冲动，或许母亲就不会自杀。
她是在怨恨他，也是在报复他。
“我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不能。”
顾萧纠结了一会才开口，“她跟你们一样，怀疑我杀了弟弟。”
“她为什么怀疑你？”
“我也不知道，或许别人跟她说了什么，又或许我弟弟的死给我带来了利益。
这一点，我从来也没有否认过，弟弟死后我们收到了赔偿和捐款，我确实用了其中的一部分做为我的启动资金。
因为弟弟死亡这件事，母亲精神出了问题，我也没办法参加高考，后来就用这些钱做起了生意。
我学习成绩一般，但做生意还可以，几年下来做得还不错，虽然没有赚到大钱，但养活我们母子还没有问题。
我本来想着，等母亲精神好些，就把她接回来。
谁知道那次我去看她，她居然问我，弟弟是不是我害死的，当年的火是不是我放的？！
我很生气，别人可以怀疑我，可她是我妈，她怎么可以怀疑我？！
所以...”
顾萧垂下了脑袋。
“所以，你就赌气承认了？”郭中亮问。
顾萧点了点头。
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当时母亲那种问法，显然是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害死弟弟的凶手，他说不是她，她根本不信，还说他会遭报应的。
于是，他一赌气就口不择言，“你说是我害死的，那就是我害死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自从有了他，你还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什么弟弟，你忘了你是怎么有的他？！得了病那也是他的报应，他不就该出生在这个世界！”
然后，他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真狠啊，当时他的脸就肿了，火辣辣的疼，把他眼泪都打出来了。
他气得转身就走了。
那是他跟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自杀，以那种绝决的方式。
当时他看着地板上的血字，知道那就是母亲说的报应。
母亲用自己的死，给了他最大的报复。
他又生气又难过又委屈。
既然母亲不仁，那他就不义，于是他就把母亲埋在了父亲身边。
来呀，互相伤害啊，who怕who！
“你说弟弟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是个奸生子。”顾萧咬牙切齿，“我妈本来没打算改嫁，是那个浑蛋，借着照顾我们的名义，经常往我家跑。
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好人，谁知道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在家里哭，才知道那个浑蛋趁家里没人，强迫母亲跟他发生了关系。
我想报警，可是母亲不让，她说报了警名声就完了，以后在这片就没法做人了。
后来母亲就怀了弟弟，没办法只能嫁给他。
虽然他后来对我们还算不错，但是我不会原谅他。”
原来是如此复杂的关系，也难怪。
郭中亮接着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就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几个人去了苏小小的办公室室。
卢成并不知道苏小小和郭中亮的想法。
郭中亮最后问的那几个问题，他一直没想明白。
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郭中亮你怎么回事，尽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问的，可都是有用的问题，哪里无关紧要了？”郭中亮觉得卢成着急的样子很好笑。
“师姐，你来评评理，你看他后来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卢成转头告状。
苏小小也觉得好笑，“那些问题是我让问的。”
“不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卢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的狐疑。
这个还真有。
昨晚苏小小跟郭中亮商量的时候，卢成不在。
今天也没来得及跟他沟通。
“卢成，你觉得顾萧今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假话，哪有罪犯会轻易承认自己犯罪的，而且我们之前不是分析过了吗，程星是因为顾萧策划了二十年前的恶作剧，连累了他们，所以他自以为是受害者，才对顾萧进行的报复。”
卢成说的，确实是他们之前的想法，但是在经过了昨天之后，又听了郭中亮的审讯，苏小小反倒有了不同的想法。
这一次的事件，表面上看来是程星因为当年的事对顾萧进行的报复，但如果程星也是被人利用了呢？！
程星知道的事情，也可能是别人告诉他的，让他误以为二十年前的事情是顾萧做的。
顾萧在两次事件里，都是受害者家属，后者固然可以看成对前者的报复。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两次事件都是对顾萧一个人的报复，他的弟弟和他的女儿都是受了他的连累。
两次事件的操控者，从头到尾要报复的，不过是顾萧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