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混乱场景再次上演,只不过这一次比起前两天稍微好了一点而已。
这次终于没再闹出人命来了,至少说明面上是这样。
碎裂的玻璃渣混进了地毯中,黎明前到访的“客人”将这华贵的织物弄得一团糟,尽管那一位已经尽量克制了,但还是让它在这里留下了不少痕迹。
例如雪白地毯上的恶臭粘液,比如窗口散落的几枚鳞片。
遗留的痕迹显然不像是人类能留下的,尤其是在看到那几片黄绿色的鳞片后,托德·安达洛斯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起来。
房间里人来人往,但无一例外保持了安静,侍从们低着头,只偶尔在必要时候才会和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医生交流两句。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杯子,医生叹着气将药水喂给了小少爷。
大概是药水有些太苦了,还在昏迷中的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红褐色的药水顺着少年淡色的唇瓣溢了出来,他还在发烧,整个人都没什么意识,而这种情况恰恰是最难处理的。
见药水喂不进去,医生的叹气声出现得就更频繁了。
趁着侍从们帮小少爷换衣服的功夫,医生走到了窗边,“少爷只是被吓到了,本来就身体不好,现在不但受了惊吓还吹了冷风。”
他欲言又止地瞧了眼面前的男人,再三思量后换了个委婉一些的表达方式,“恕我直言,安达洛斯先生,为了小少爷的身心健康考虑,您可能需要多费点心了。”
不然照这样折腾下去,很有可能他都撑不到船靠岸的那一天。
剩下的话医生没有说,见托德·安达洛斯神色不虞,开了些药后他就很有眼色地拎起箱子退了出去。
地上的地毯已经换了一块,除了坏掉的窗户还没修好外,这里已经基本看不出曾经来过什么东西。
托德·安达洛斯在床边站定,偏深褐色眼珠掩在还未彻底亮起的晨光中,悄然显出几分冷意。
效果最佳的药水喂不进去,医生只能回去重新取药,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这对安达洛斯家族的父子。
床上的少年整个人都陷在织物中,苍白精致的脸颊因为高热泛着潮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看起来真的是可怜又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了一样。
托德·安达洛斯在他床边站了许久,神色奇怪得压根不像是在看自己生病的孩子。
就这么静默地站了一会,在少年因为发热而浑身颤抖时他终于有了反应。
安达洛斯号的主人弯下腰帮少年掩好了被角,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声落下,“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价值。”
小心地带上房门,在打发走那些想来打探消息的贵族后,托德·安达洛斯在走廊的另一端意外遇见了某个熟人。
青年依旧还是那身制服装扮,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静默站在拐角处,走廊中的灯火勾勒出了他深邃冷峻的眉眼,那身没有一点特别之处的制服反而将他的身材优势放大到了极致。
即便没有多说一个字,他单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引人注意。
见到他的第一眼托德·安达洛斯就皱了眉,少见地露出了些疑惑的神情来。
总感觉对方今天有点不太一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托德·安达洛斯明显不怎么高兴,但到底没有多问他昨天去了什么地方,只是冷冷丢下了一句不怎么客气的命令,“看好他。”
青年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地上脏污的地毯已经重新换了一块,新的地毯上还带着太阳曝晒后的干燥气息。
一切都已处理干净,连窗户下的小书桌也不例外。
这样混乱的早晨,不会有侍从会去注意书桌上少了什么东西,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小少爷放在桌上的鱼缸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空了。
青年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下,动作极轻地走到了垂着帘幔的床榻边缘。
厚重的帘幔被挑开一角,露出了下方那道蜷缩成一团的单薄身影。
为了方便任务者代入剧情,系统会根据任务世界的角色设定对任务者本身进行相应的调整。
姜然对于青年的到来一无所知,高烧之下,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明明在发烧,他却觉得很冷,青年摸他额头的时候才发现他还在发抖。
安达洛斯家族的小少爷身体不算太好,这样的身体一旦生病几乎是要了命的难受。
青年垂眸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问道:“少爷,听得到我说话吗?”
冰冷的指尖掠过少年紧皱的眉尖,离开时像是也沾染上了他的体温,使得青年的指尖不自觉地也开始有些发烫。
希莱觉得自己也病了,他俯身靠近床上的少年,像是对待什么珍贵易碎的收藏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将他揽入了怀中。
他低头蹭了蹭怀中人的脸颊,“你生病了,要吃药才能好。”
昏迷中的人当然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希莱自顾自地就将托盘上的药瓶拿了起来,“我喂你好不好?”
抛开了一贯的伪装,希莱瞳孔此刻正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缩紧,光线变化间,他那原本纯黑色的眼睛突兀地显出一抹幽蓝。
一直戴着的黑色手套被主人摘了下来,希莱苍白修长的指尖就这么毫无阻隔地落在了少年的肌肤之上。
也就只有对方睡着的时候他才敢这样靠近,希莱托起姜然的下颌,将盛了药水的银制小勺递到了他的唇边。
冷硬的金属将少年饱满的唇瓣压出一道小小的痕迹,药物的苦涩气息让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勺中的药水瞬间洒落,几颗红褐色的水珠顺着少年洁白的脖颈滑了下去,直至没入更深的阴影之中。
像是早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幕似的,希莱不急不缓地抬手擦去了少年唇瓣沾染的药水。
青年嗓音沙哑,他低头看了看指尖沾着药水,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少年,像是终于为他接下来的逾越行为找了什么合理的理由,“这样可不行,小然要吃药才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