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雪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林凡。
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刚刚安稳下来的萌萌。
指尖划过接听键。
“喂？爸。”声音压得很低，喉咙有些发紧。
电话那头，沐振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和怒火，几乎是吼出来的：
“清雪！你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一夜没回家？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连珠炮似的发问震得沐清雪耳膜发麻。
她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避开怀里萌萌的耳朵。
“我在薇薇家。”她开口，选择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声音放得更低：“昨晚复习太晚，就在她家睡了。”
“李薇薇家？”沐振华拔高音量，语气里满是怀疑：
“这么晚去她家复习？沐清雪！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
“爸，说的就是实话。”沐清雪打断他，声音带着冷硬：“一起做模拟卷，时间太晚了，薇薇妈妈留我住下。”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只有沐振华粗重的呼吸声。
“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最终，他丢下命令，语气不容置喙，带着疲惫下的强硬：“马上！回家再说！”
电话被粗暴挂断。
沐清雪握着手机。
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苍白而疲惫的脸。
“你爸……很生气？”林凡看着她，眉头紧锁，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他听到了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吼声。
沐清雪点点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嗯，让我立刻回去。”
“我送你。”林凡毫不犹豫。
“不用。”沐清雪声音轻却坚定。
目光落在林凡脸上，又转向病床上懵懵懂懂看着他们的萌萌：
“这是我必须自己面对的。你留下来照顾萌萌，她刚退烧，离不开人。”
她俯身，轻轻吻了吻萌萌汗湿的额头。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萌萌乖，妈妈要去办点事，很快回来，要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萌萌似懂非懂点点头，伸出小手抓住她的手指，舍不得放开。
沐清雪轻轻地将女儿的小手放回被子里。
她站起身，穿上林凡买来的粉色兔子拖鞋。
看向林凡，眼神里有拜托，有信任，也有独自面对风雨的决心。
“林凡，萌萌就交给你了。我很快回来。”
林凡看着她。
最终只是点头。
声音低沉：“万事小心。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嗯。”
沐清雪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出病房。
清晨阳光透过走廊窗户，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单薄，却透着一股倔强。
从温暖病房到微凉清晨空气，再到坐上出租车，沐清雪的心一直悬着。
车窗外街景飞逝，她的思绪却在家里那间压抑的客厅里盘旋。
赵雅丽会怎么说？
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父亲呢？
他会相信她吗？
还是会像上次一样，在赵雅丽煽动下动摇？
出租车在沐家别墅门口停下。
沐清雪付了钱，看着眼前熟悉的铁艺大门。
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果然如她所料。
沐振华坐在主位沙发上，脸色紧绷，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香烟，眉头紧锁。
赵雅丽则坐在他对面，穿着精致家居服，端着一杯咖啡。
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直直扎向刚进门的沐清雪。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哟，我们大小姐可算回来了？”赵雅丽率先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浓浓讥讽：“我还以为，这是乐不思蜀，打算在外面安家了呢？”
沐清雪没有理会挑衅，走到客厅中央，看向沐振华。
“爸。”她低声叫。
沐振华抬起眼皮，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用力碾灭。
“说说吧。”赵雅丽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紧盯着沐清雪，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别告诉我是在李薇薇家学习，这种鬼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
“我就是在薇薇家。”沐清雪抬起头，迎上赵雅丽审视目光，语气平静：“一起复习到很晚，她妈妈留我住下。你们可以打电话问薇薇。”
赵雅丽冷笑一声，正要继续发难。
“好了！”沐振华突然开口打断。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从赵雅丽带着怒意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沐清雪身上。
“就算在同学家，也该提前跟家里说一声！”语气缓和了一些，依旧带着责备：“昨天晚上急匆匆跑出去，像什么样子？我和你阿姨担心了一晚上！”
沐清雪低着头，没有辩解。
赵雅丽想插话，被沐振华一个眼神制止。
沐振华看着女儿苍白小脸和眼底倦色。
终究是硬不起心肠再苛责下去。
或许是昨天的争吵让他也感到疲惫，或许是那份证明清白的检查报告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许多：“这次的事，我暂且不追究细节。但是清雪，马上高考了，这是人生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再分心，更不能让家里人担心，明白吗？”
沐清雪点了点头。
沐振华顿了顿，加重语气：“以后去哪里，或者晚归，必须提前告诉家里！特别是晚上，不准再像昨天那样一声不吭跑出去！如果再有下次……”
他目光锐利，带着警告：“我会考虑限制你的自由，甚至安排人接送你上下学，直到高考结束。”
沐清雪抬起头，看着父亲。
眼神里有关切，有警告，也有不容置疑的家长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