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不管纪云如何努力，始终都无法回到京都武道协会总部。
实际上并非是因为单纯的资历不够，而是因为那帮人压制着，不想让她回去。
刘长老一直陪伴左右，当然知道这其中遭受了多少白眼和憋屈。
此次他们发现叶尘这个好苗子，本以为看到了希望。却不想又是因为总部插手，才搞的里外不是人，非但拉拢不成功，还损兵折将，沦为仇敌。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纪家若是真的和武道协会分道扬镳，我们日后真的就没机会翻身了。”
纪云只觉得头都快要炸了，明知道周乾要对自己下手，甚至很有可能接下来要面临一场关乎生死的明争暗斗。
却偏偏不能放弃这个位置，因为离开容易，再回来就难了。
刘长老皱了皱眉头，语气中透着诧异：“上次你不是说好准备辞职了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我那只是为了堵下面人的嘴，毕竟老孙和老吴的死，我难辞其咎。”
纪云没想到这个直肠子竟然真的信了，当时没有周乾的存在，江北分会还不是她说了算？
真辞职，谁敢上位？一句揽责加上试探性的话，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说话间，纪云突然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若是想走的话，就尽快出发吧。我不会拦着你，更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折损在这里。”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刘长老怒目圆睁：“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
“我正是因为了解你，才会让你回纪家。有你在，纪家就算输了，至少还有自保的能力。”
纪云倒是想好了退路，她仍旧想争一争，哪怕希望渺茫。
但是刘长老不一样，身为客卿他随时可以走，没必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看来年纪大了，倒是失去了年轻时候的冲劲了。”
刘长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不管其他的，纪家如何跟我没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块。”
这样的话，已经不亚于是在表白了。
纪云怔怔看着对方许久，喉咙里不断滚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足足沉默了很久之后，她这才摇了摇头：“我身上的胆子，不允许我有其他想法。听我一句劝，回京都帮我护佑纪家安危吧，就当是我求你了。”
“你不走，我绝不可能走，我说过纪家死活我不在乎！”
刘长老也只是个犟种，说到底他在乎的只是纪云，和纪家没半毛钱关系。
他就像是一只舔狗，舔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却也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别的舔狗是为了保住笼子里的骨头，虽然迟迟吃不到，却可以将周围的蚂蚁都舔食干净，护佑骨头的安全。
而刘长老不一样，他只想要骨头，至于蚂蚁会不会啃食根本无所谓。大不了就让蚂蚁吃完，也顺道可以死心了，绝不会做其他任何多余的事情。
“那你就留下来吧，如果有下辈子，我再还你这份情。”
纪云摆了摆手，最终选择了妥协。
不过就在她准备回屋的时候，刘长老却突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口吻：“我想去找叶尘。”
“干什么？”纪云有些诧异，这又是要整哪一出。
如今江北分会已经是周乾说了算的，就算报仇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帮对方扫平了障碍。
刘长老意识到她会错意了，赶紧解释道：“我是想和叶尘结盟！说到底，先前我们招揽不成，纯粹是因为周家捣乱。如今周乾现身了，我们何不反过来利用他？”
是啊，罪魁祸首是周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就算有过不愉快，可还没有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如果给够了筹码，将叶尘拉过来做盟友也不是不可能。
“你确定真的要去找他吗？之前周乾发布特使令的时候，可是以武道协会的名义发出去的！”
纪云完全不能理解，甚至竭力阻止：“这时候你去找上门，以叶尘那冲动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听你解释，反倒是刀剑相向，决一死战了。”
“没想到，连你也错看了那小子？”
刘长老见纪云竟然对叶尘有如此刻板的印象，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实际上，所有人都被叶尘骗了。确实先前杀了周狂，甚至还将武道协会的两位宗师长老当场击杀，在任何人眼中都能看得出，他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有足够的实力，便将他人的生命漠视为蝼蚁，这是无法结交，只能远离的存在。
但是他们忽略了很多细节，那就是叶尘自从回归龙城之后，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经过周密的计算？
从逐个击破四大家族，再到算计周家，甚至成就宗师的消息都隐瞒不报。
直到周狂自以为无敌，跑到叶家兴师问罪的时候，才悄然展露实力，完成了一击必杀。
这样的叶尘，绝不是那种轻敌冒进，热血上头的愣头青，反倒是一个杀伐果断，心思缜密之人。
尤其是孙吴两位长老的死，若不是他们拿出符箓，对叶家族人起了杀心，也不会沦落到身死道消的地步。
刘长老在经过一番分析之后，顿时让纪云大惊失色。
没错，她看错了叶尘，也看错了眼前这个对自己一直有好感的汉子。
人人都觉得刘长老是个莽夫，若他真的是个性格直爽不会转弯的傻大个，怎么可能会观察的这么仔细。
以至于将很多人都忽略的细节都看了出来？
“老刘，我承认我确实老了。或者说，我和你在一起太久了，以至于都没看穿你的心思。”
纪云瞬间像是泄了气一样，皮肤紧致的面容之上，瞬间像是爬上了皱纹一般，略显苍老。
反倒是刘长老却一本正经道：“并不是你变迟钝了，正如你所说的，我和你在一起太久了，也学会了心机城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帮你的忙，光有一身蛮力可不行。”
“既然你想尝试，那就去试一试吧！”纪云没有阻拦，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