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指尖凝结的混沌之力骤然炸开时，苏瑶正将最后一缕圣莲灵力注入同心玉。淡金色的光晕在玉体裂痕间流转，却在触及楚墨失控的黑色气流时发出刺耳的嗤响，像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又失控了？”苏瑶猛地转身，圣莲残片在她掌心急旋成盾。楚墨半跪在地，黑袍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裸露的小臂上爬满蛛网般的黑纹，那些纹路正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微微搏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钻动。
“别靠近。”楚墨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生锈的铁器里挤出来，他死死攥着气脉聚灵钟的碎片——那是他三天前刚修复的神器残件，此刻正散发着不稳定的红光，“混沌之力在吞噬聚灵钟的能量，我快压不住了。”
苏瑶咬着下唇后退半步，鬓角的碎发被骤起的气流掀动。她能清晰看见楚墨眼底翻涌的黑雾，那里面隐约浮现出魔神虚影的轮廓，与她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画面重叠。三天前他们刚重建人脉同盟，楚墨在庆典上为了稳定气脉突然暴走，若非同心玉及时爆发守护之力，半个议事厅都会被混沌之力夷为平地。
“嗡——”同心玉突然震颤起来，玉体内部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某种活物的血管。苏瑶忽然想起2649章结尾时，她注入玉中的灵力曾引发过类似的波动，当时只当是神器复苏的正常反应，此刻却莫名心悸。
“小心！”黯裔首领墨渊的声音从议事厅外传来，伴随着金属碎裂的锐响。两道黑影破窗而入，带起的阴风让烛火剧烈摇晃，楚墨下意识将苏瑶护在身后，失控的混沌之力竟在此时短暂收敛，仿佛本能般抵御外敌。
来者穿着深渊议会标志性的暗纹斗篷，但兜帽下露出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脖颈处缠绕着蠕动的黑色触须。苏瑶瞳孔骤缩——那是深渊议会的“蚀骨者”，据说用活人献祭转化而成，早在2642章黑袍主败北时就该灭绝了。
“余烬……也能燎原。”蚀骨者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他们手中的骨杖同时指向楚墨，杖头镶嵌的血色晶石射出两道暗红射线。楚墨侧身避开，射线击中身后的石壁，瞬间腐蚀出两个冒着白烟的窟窿，石屑落地时已化作黑色粉末。
墨渊带着三名黯裔卫士冲进来时，议事厅的梁柱已被蚀骨者的暗影法术啃噬得千疮百孔。苏瑶趁机将同心玉贴在楚墨后心，金色灵力顺着他的脊椎蔓延而上，楚墨闷哼一声，眼底的黑雾退去少许，他反手抓住气脉聚灵钟碎片，碎片上的红光突然转盛：“聚灵钟在共鸣！它们身上有深渊能量！”
蚀骨者对视一眼，突然同时自爆。墨渊急忙撑开暗域屏障，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仍将议事厅掀去半边屋顶，纷飞的瓦砾中，一卷烧焦的羊皮卷缓缓飘落。苏瑶接住时，指尖被烫得一缩——羊皮卷边缘还残留着未燃尽的黑色火焰，那是深渊议会独有的“永不熄灭的罪恶之火”。
羊皮卷上用干涸的血色墨水画着复杂的阵图，中央是个由三个倒三角组成的诡异符号。苏瑶的太阳穴突然突突直跳，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黑暗祭坛、跳动的心脏、黑袍人高举骨杖的背影……她猛地想起2602章深渊议会重启的黑暗仪式，阵图边缘的符文竟与当时的祭坛纹路完全一致。
“这是……血祭大阵的变体。”墨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指着阵图角落的小字，“他们要用气脉紊乱的节点当引信，引爆残存的深渊能量。”黯裔卫士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苏瑶转头看去，只见他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道细细的血痕，黑色的血液正顺着伤口往上爬，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楚墨突然按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聚灵钟碎片上的红光变得忽明忽暗。苏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皮肤下，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而那些黑纹延伸的方向，竟与羊皮卷上的阵图纹路隐隐呼应。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苏瑶突然明白过来，指尖的同心玉烫得惊人，“他们是想激怒你，让你的混沌之力彻底失控，这样气脉节点就会变成天然的祭品！”
话音未落，议事厅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苏瑶冲到破窗处，瞳孔骤然收缩——远处的气脉塔顶端正盘旋着黑色的漩涡，那漩涡旋转的轨迹，与羊皮卷阵图中心的符号完美重合。更可怕的是，城市各处同时亮起数十个同样的漩涡，像撒在大地上的墨滴，正迅速晕染开来。
楚墨走到她身边，聚灵钟碎片在他掌心发出痛苦的嗡鸣。他看着那些不断扩大的漩涡，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和决绝：“深渊议会的余孽倒是聪明，知道用我的混沌之力当钥匙。”他小臂上的黑纹已经蔓延到肩头，那些纹路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在呼应远方的漩涡。
同心玉突然腾空而起，在两人头顶展开一道金色光幕，光幕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点——那是他们刚刚重建的人脉网络节点。苏瑶看见其中十几个光点正在快速闪烁，最后化作黯淡的灰黑色，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信任体系又在崩溃。”墨渊沉声道，他手中的暗域令牌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黯裔暗域也有异动，祭坛方向传来能量波动，和2606章苏醒时的频率一致。”
楚墨突然抓住苏瑶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带同心玉去地脉核心，那里是气脉节点的枢纽。”他将聚灵钟碎片塞进她另一只手，碎片上的红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聚灵钟能暂时稳定能量逆流，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来找你。”
苏瑶还想说什么，却被楚墨猛地推了出去。她踉跄着站稳时，看见楚墨转身走向那些不断扩散的黑纹，他的黑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背影竟有种献祭般的决绝。同心玉在她掌心剧烈震颤，仿佛在预警某种即将到来的剧变，而远方的黑色漩涡，已经开始吞噬气脉塔的轮廓。
墨渊的暗域屏障突然剧烈波动，苏瑶转头看见更多的蚀骨者正从阴影中浮现，他们的骨杖同时指向楚墨，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她握紧手中的聚灵钟碎片，转身跃出残破的窗户，圣莲灵力在脚下凝结成光桥——她知道楚墨要做什么，就像2626章墨渊幽夜牺牲自己暂时封印裂隙那样，这个总是失控的男人，又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守护什么了。
风在耳边呼啸，苏瑶低头看向掌心的同心玉，玉体上的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她的手腕，与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封印咒语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她不知道深渊议会的残党究竟藏在何处，也不知道楚墨能否压制住混沌之力，但她清楚，当那些黑色漩涡连成一片时，2643章暂时解除的危机，将会以更恐怖的姿态卷土重来。
地脉核心的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声，苏瑶咬紧牙关加快速度，圣莲光桥在她身后留下淡淡的金色轨迹，像在黑暗中点燃的引线。她能感觉到，深渊的余烬已经被点燃，而他们所有人，都站在即将爆发的火海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