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纳西族土地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雪山——玉龙雪山。它终年积雪的山峰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如同一条腾飞的玉龙。族人传说,在那雪山深处,有个叫“玉龙第三国”的地方,那里是爱神游主居住的乐土,没有痛苦,没有压迫,相爱的人能在那里获得永恒的幸福。
山脚下有个纳西族村落,村里住着木氏土司家族。木老爷的独子木霖,年方二十,剑眉星目,不仅精通骑射,还弹得一手好口弦。许多姑娘倾心于他,但他却对贵族间的虚与委蛇毫无兴趣。
这年春天,木霖带着随从进山采药,在一处溪谷中,他听见一阵清亮的歌声。顺着声音寻去,他看见一个穿着蓝色麻布裙的姑娘正蹲在溪边洗药草,乌黑的长辫垂在胸前,眼眸清澈如山涧清泉。
“你唱的是什么歌?”木霖忍不住问道。
姑娘闻声抬头,略显惊讶,随后坦然答道:“是纳西古老的调子,唱的是玉龙雪山的传说。”
这姑娘名叫阿云,是村里草药郎中的女儿。她自幼丧母,跟着父亲识百草、懂医理,常独自进山采药。与寻常女子不同,她身上有种山野般的自由气息。
木霖被她的从容和灵动深深吸引,两人在溪边聊了许久。阿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土司之子,木霖也乐得不提身份。
自那以后,木霖常找借口出府,与阿云在山林中相会。他教她弹口弦,她带他认识山间花草。木霖喜欢听阿云讲述民间故事,尤其是关于玉龙第三国的传说。
“听说相爱的人若在世间不能相守,就会去往玉龙第三国,是吗?”一次,木霖问道。
阿云点点头,眼神忽然有些忧郁:“但那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族人说,真心相爱的情侣会在雪山脚下殉情,爱神游主会接引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在第三国永世不分离。”
木霖握住她的手:“若真有那一天,我愿意与你同去。”
盛夏时节,村中举行祭典。木土司带着家眷出席,当木霖穿着华丽的土司家族服饰出现在祭坛前时,正在人群中帮忙分发草药的阿云惊呆了。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手中的药囊掉落在地。
祭典结束后,阿云匆匆离去。接连几日,她避而不见,木霖好不容易才在她采药的路上等到她。
“为何躲着我?”木霖拦住她的去路。
阿云低头:“你是土司之子,我是平民之女,我们本就不该相识。”
木霖急切地说:“身份又如何?在我眼里,你比所有贵族小姐都高贵。”
阿云摇头,眼中含泪:“你不会明白,这世间有许多无形的墙,不是真心就能跨越的。”
然而真挚的感情难以抑制。几周后,两人又在初遇的溪边相见。木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与阿云在一起。
“给我时间,我会说服父亲。”他为她拭去泪水。
但木土司早已为儿子定下了婚事——与邻近部落首领的女儿联姻,以巩固势力。当木霖拒绝这桩婚事,坦言自己心属阿云时,土司勃然大怒。
“你若是执意要那村女,我就让她家再也无法在村中立足!”木土司威胁道。
与此同时,阿云家也陷入了困境。土司手下开始刁难她们父女,药摊被无故查封,上山采药也被禁止。村里人纷纷疏远他们,生怕惹祸上身。
深秋的一夜,阿云的父亲被传唤到土司府,回来后满面愁容。
“孩子,”他对阿云说,“土司下令,若你不离开少爷,就要将我们逐出村落,甚至...对我用刑。”
阿云泪如雨下,她知道,父亲年迈体弱,经受不起任何折磨。
第二天,阿云约木霖在溪边相见。她强忍悲痛,提出分手。
“我不怕受苦,”她说,“但我不能连累父亲。”
木霖看出她的言不由衷,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已想到办法。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阿云摇头:“你的家族不会放过我们,我的父亲也会受牵连。”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时,林中传来脚步声。土司带着家兵围住了他们。
“逆子!”木土司怒喝,“今日就断了你的念想!”
他命令家兵抓住阿云。木霖挺身护在她身前,却被众多家兵制服。
“放开她!否则我宁愿死!”木霖嘶喊道。
看着心爱的人被按在地上,阿云心如刀绞。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玉龙雪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轻声对木霖说:“记得玉龙第三国吗?”
木霖明白了她的意思,坚定地点头。
“父亲大人,”木霖突然平静下来,“请允许我们最后告别。”
木土司以为儿子回心转意,示意家兵稍松束缚。
木霖趁机拉起阿云,向雪山方向奔去。家兵们急忙追赶,但两人熟悉山路,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他们一路向雪山深处奔跑,直到一处开满杜鹃花的山坡才停下。身后是追赶的火把,面前是皑皑雪山。
木霖折下一段树枝,做成简单的口弦,吹奏起阿云最爱的那首曲子。阿云随着旋律轻声歌唱,歌声在山谷中回荡。
“怕吗?”木霖问。
阿云握住他的手:“有你在,不怕。”
追赶的人群越来越近。木土司在远处大喊:“回来!我答应你们!”
但两人相视一笑,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
“在第三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阿云轻声说。
木霖点头:“没有身份之别,没有压迫,只有你我。”
他们继续向雪山高处走去,身影渐渐被云雾吞没。追赶的人群最终只找到木霖遗落的口弦,和雪地中两行并排的脚印,延伸向雪山深处,消失不见。
传说,他们的灵魂被爱神游主接引,进入了玉龙第三国,那里日月同辉,百花不败,相爱的人永远不再分离。
而在他俩消失的那片山坡上,次年春天长出了两棵相依相偎的雪松,枝叶交错,如同牵手相伴。村里的年轻人相信,那是木霖和阿云的化身,仍在守护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真心相爱的人。
至今,当月光洒在玉龙雪山上,有人还说能听见远处飘来的口弦声和清亮的歌声,那是木霖和阿云在玉龙第三国,唱着永不终结的爱情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