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的原住民为陈念熙举办了一场堪称隆重盛大的仪式,为了欢迎她加入这个大家庭,肩膀上站着鹦鹉的老人,也就是章鱼人的族长提出为她选取一棵合适的大树作为家的住址。
陈念熙顶着三条根本就不听话的海蛇,听着章鱼人陌生语调的歌谣,说歌谣还挺勉强,因为章鱼人的语言系统并不完善,音调忽高忽低,反正在陈念熙的审美概念里,大概是不太好听的。
但她奇异地在众人热情的哼唱中,安静了下来,头顶的海蛇似乎也感受到了氛围,慢慢地不再扭动身子想要从她身上逃离,而是趴在她的发丝间悄然睡去。
徐莹恭喜道:“你被岛屿接纳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
“我们都知道你会离开,作为族人,只要你还记得这里有你的家,我们会一直欢迎你的回归。”
虎鲸的啸声由远及近,深蓝色的海绵探出一颗黑白的巨大脑袋,好奇地围观这个陌生的人,看见她的头顶长出海洋生物,虎鲸虽然不太满意,但至少没有更多敌意了。
海滩上又开始堆积杂物,这次,陈念熙也加入了挑选之中,她像是在菜市场的十元摊子上选自己的生活所需。
进水的插排?岛上没有电,纯靠手搓火把照明,显然没什么用,不过插排的电线可以用来捆绑木料。
一个掉色的塑料杯,她捡了起来。
一块破损的海上冲浪滑板,还有各种小物件,章鱼人之中,一个小孩模样的人张开蹼爪,发出一串声音:“这个给你,是不倒翁哦,很好玩的。”
在小孩章鱼人期待的眼神中,已经年过四十的陈念熙接过了泡满了水,发条已经损坏的不倒翁,试图从这个圆滚滚的玩具脸上看出它是末日前的哪个Ip。
玩具更新换代实在太快,她找不到这是童年的哪个动漫形象,把她揣进塑料袋里,象征性地找了一些,剩下的还是留给原住民吧。
里面还有一些被泡烂了的书籍,岛上几乎没有书本的存在。
随着属于人类那部分语言的退化,章鱼人已经不再依赖人类文明,而是使用自己独创的一套沟通方法,更为原始,也更亲密。
除了徐莹,徐莹自述她能说话是因为末日后觉醒了语言方面的异能,这很鸡肋,还不如普通人,至少她因为自己还记得人类语言而同伴们已经换了一套语言系统陷入了长久的苦恼中。
陈念熙的到来让她感觉不那么孤单了。
“这些小家伙都睡着了,也许再过几天,它们就真正接纳你了。到那时候,岛屿会把你当做它的子民一样爱护,岛上的生灵们,也同样会把你当做同族。”
“当然你想在海里横着走那肯定是不能的,海怪凶猛,我曾经想自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更多幸存者,差点就被一只巨大的冥河水母拖到深海,幸亏我变异后的身体足够灵活……”
徐莹似乎很喜欢和她讲话,她和岛屿上的其他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不疏离,但也总是隔着一层,不够亲昵。
其余的章鱼人使用另一套语言的时候,交流到了激动的时候触手会缠绕在一起,浑身湿漉漉的,沁出水来,而徐莹似乎很抗拒这样的行为,她很少与族人靠近一米内。
“你排斥他们?”
徐莹愣住了,她捡坚果的动作顿了一下,草编的篮子里已经堆了大半,凑够一篮子就可以树上的小动物交换礼物。
章鱼人们过着童话般的生活,至少在陈念熙的眼里,他们像一群餐风饮露的森林精灵,几乎没有见他们生火做饭过,杀生对这些章鱼人来说似乎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陈念熙这段时间为了融入他们,观察这个族群的习性记录下来,都没敢去海边钓鱼烤着吃,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她把最后一瓶没什么味道的营养剂倒进嘴里,随手将瓶子一扔,没想到玻璃管子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陈念熙感觉头顶有蠕动的感觉,暗道糟糕,赶紧呼唤小菇:“快给这仨弄晕,这几条臭设醒了后就开始揪我头发,本来头发就不多。”
小菇还以为宿主要彻底融合进章鱼人大军,不打算和它一起探索世界了,这几天都没怎么吭声,害怕影响到宿主,这会儿被叫起来干活,心不甘情不愿的。
“就知道每次叫我没好事,实在不喜欢蛇,直接弄死不就好了?”
陈念熙赶紧阻止它这种危险的念头,“我要弄清楚变异人在地表能自由呼吸,不怕污染的原因。”
“你给我弄死了蛇,这岛上下次下雨万一是几十年后咋办?”
小菇当然不可能动手了,它阴阳怪气:“是是是,我们的大学者,又开始研究起人体奥秘了。”
“你做的这些,有人知道吗?有好处吗?”
陈念熙没回答,日子如流水一样悄然溜走了。
不知不觉,陈念熙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半个月,她的营养剂喝光之后全靠吃野果野菜充饥,好在这群章鱼人根本就吃不了这些玩意,不然按照她消耗能量的速度,但凡有人和她分着吃,她分分钟饿死。
这天晚上,她实在忍不住了,都多少天没吃荤腥,还以为遁入空门了,干脆把徐莹拉了过来,叫她把把风,她去海岸抓几条鱼开膛破肚烤着吃。
调料她都做好了,废了不少劲呢。
每次和变异植物打交道她都是使用暴力,但这个岛上讲究相亲相爱一家人,所以只能用自己的特长去换取植物心甘情愿交出制作调料的部分。
徐莹在路上欲言又止,她总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在难以抉择的时候就会露出纠结的神情,但又不敢真正地做出什么激烈的行为,于是只能小声说:“那你尽量不要去悬崖边。”
悬崖边?
难道那边有什么高阶怪物?
陈念熙来了兴致,背上小菇牌钓鱼竿,脚步飞快的往另一头的悬崖跑,不顾徐莹在背后焦急的呼唤。
她看见了震碎三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