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神秘祭坛
洛尘的剑尖在岩壁上划出火星，飞溅的碎石坠入深谷，许久才传来回响。影逸正用匕首割开缠绕的血藤，那些暗红如血管的藤蔓被斩断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断口处涌出粘稠的黑血，在地面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祭坛就在前面。”影逸抹去额头的冷汗，玄色衣袍已被血藤汁液染出斑驳痕迹，“这瘴气里掺了蚀骨散，再往前走，灵力运转会越来越困难。”
洛尘望向雾气深处，那里隐约有青光闪烁，像是符文在发光。他们穿过这片血藤林时，脚下的土地渐渐变成青黑色，踩上去软腻如腐肉，偶尔能踢到埋在土里的枯骨，指骨上还套着锈蚀的铜环。
“是玄甲军的制式手环。”影逸捡起枚铜环，环内侧刻着模糊的编号，“看来当年失踪的军队，确实到过这里。”
前方突然传来轰鸣，黑雾如同被巨力搅动的墨汁，翻滚着向两侧退开。洛尘运转灵力护住周身，待雾气稍散，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座悬浮在峡谷上空的祭坛，由整块青黑色岩石雕琢而成，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十二根盘龙石柱支撑着祭坛本体。石柱上缠绕的石龙张着巨口，獠牙间垂落的石链连接着祭坛边缘，链节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在黑雾中泛着幽绿的光。
祭坛中央的石棺通体漆黑，棺盖边缘雕刻着扭曲的人脸，那些面孔或哭或笑，眼眶里镶嵌着暗红色的晶石，远远望去像是凝固的血珠。当他们靠近时，石棺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十二根石柱同时亮起，符文顺着石链爬向祭坛，在地面织成巨大的光网。
“不好！是困灵阵！”影逸祭出腰间玉佩，金色的麒麟光影刚展开便被光网弹回，“这阵法能吸收灵力，别碰那些符文！”
话音未落，随行的一名弟子不慎踩到发光的符文，整个人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拽向祭坛中央。洛尘挥剑斩断那道吸力，却见弟子的手臂已经变得透明，皮肤上浮现出与符文相同的纹路：“救我……师父……”
弟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在光网中化作点点荧光，被石棺尽数吸入。棺盖突然向上抬起寸许，缝隙中透出的黑气里，隐约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那石棺有问题。”洛尘握紧长剑，剑身上流转的灵光越来越黯淡，“它在吞噬生魂。”
影逸从怀中掏出张泛黄的地图，是从山洞岩壁上拓印下来的密文：“你看这里，标注着祭坛下方有处地宫，是当年玄甲军存放兵器的地方。”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入口应该在东侧第三根石柱后面。”
东侧第三根石柱上的石龙格外狰狞，龙爪深深嵌入岩石，爪缝里卡着半块破碎的铠甲。洛尘劈开缠绕的石链时，发现龙首内部是空的，里面堆放着数十具骸骨，都穿着玄甲军的制式铠甲，骸骨间散落着锈蚀的令牌，上面刻着相同的番号。
“是萧副将的军队。”影逸捡起块令牌，指腹抚过上面的刻痕，“当年他带队围剿魔族余孽，从此杳无音信。”
石柱后的岩壁上有处凹陷，形状恰好能容纳一人。洛尘运转灵力注入凹陷处，岩壁突然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黑漆漆的通道，通道深处传来若有似无的诵经声。
“小心点。”影逸点燃火折子，跳动的火光中，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布满壁画。最古老的壁画描绘着先民祭祀的场景，戴着兽骨面具的巫师将活人推入石棺；稍新些的壁画里，玄甲军的士兵正将黑色的晶体嵌入棺盖；而最新的壁画尚未完成，只画着道模糊的黑影，正从打开的石棺中伸出手。
“这些黑色晶体……”洛尘凑近观察壁画，突然注意到石棺边缘的暗红色晶石，“和我们在村民眼眶里发现的一样。”
通道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数十个陶罐，揭开陶盖时，里面装满了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与黑雾相同的腥气。影逸用匕首蘸起一点，液体在刃面上凝结成冰晶：“是用妖兽内丹和人血炼制的，能滋养魔气。”
石室角落有具盘膝而坐的骸骨，怀里抱着块残破的玉简。洛尘小心地展开玉简，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辨认出零星的字句：“……血祭九窍……引魔主降世……萧某愧对苍生……”
“原来如此。”影逸的声音带着寒意，“萧副将不是围剿魔族，而是在帮魔族培育魔主。那些失踪的村民和妖兽，都是祭品。”
石棺突然剧烈震动，整个地宫开始摇晃，头顶落下簌簌的石屑。洛尘冲出石室时，正看见石棺的棺盖被彻底推开，黑雾如同潮水般从里面涌出，隐约能看见棺中躺着具人形轮廓，身上缠绕着十二道锁链，每道锁链都连着根石柱。
“那是……”影逸的瞳孔骤然收缩，“玄甲军的镇魔链！能锁住千年妖魔的法器！”
黑雾中缓缓站起道身影，穿着残破的玄甲，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布满黑色纹路，左眼镶嵌着与棺盖相同的红色晶石，右眼则是空洞的黑洞。当他抬起头时，石棺周围的符文突然炸开，十二根石柱同时崩裂，整座祭坛开始向深渊倾斜。
“是萧副将！”影逸失声惊呼，“他把自己献祭给了魔主！”
萧副将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咆哮，锁链在他手中寸寸断裂，每断一根，石棺中便飞出颗黑色的晶体，嵌入他的关节处。当最后一根锁链断裂时，他的身体突然暴涨，玄甲被撑得粉碎，背后生出对骨翼，指甲变得尖利如刀，周身萦绕的黑气中，浮现出无数哀嚎的人脸。
“他成了魔主的容器。”洛尘挥剑挡开袭来的黑气，剑身上瞬间布满裂痕，“必须毁掉那些红色晶石！”
影逸将数张符纸贴在石柱残骸上，结成七星阵：“我来困住他，你去毁棺！”金色的光阵升起时，萧副将发出愤怒的咆哮，骨翼横扫间，光阵立刻布满裂纹。
洛尘趁机冲向石棺，棺底刻着与苍梧城灭门案相同的血祭咒，只是这次的符文完整无缺，中央用鲜血写着“九”字。他挥剑刺入符文中央，却见石棺突然喷出黑色的火焰，剑身在火中迅速熔化，只剩下半截剑柄。
“这火焰能烧毁法器！”洛尘后退数步，看着萧副将冲破光阵，骨翼上的骨刺滴落着腐蚀性的液体，“影逸，用那个！”
影逸会意，从怀中掏出颗莹白的珠子，是之前从少年尸身中飞出的内丹，被月狐净化过的灵力在珠内流转：“只能试一次！”
他将内丹掷向萧副将，珠子在空中炸开，白光如利剑般刺入对方的左眼。红色晶石应声碎裂，萧副将发出凄厉的惨叫，周身的黑气瞬间消散大半，露出原本的面容——那张脸与影逸怀中的画像一模一样，是二十年前意气风发的萧副将。
“……阿影……”萧副将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空洞的右眼流下黑色的泪水，“杀了我……快……”
黑雾突然从石棺中再次涌出，比之前浓郁百倍，重新包裹住萧副将的身体。他的骨翼变得更加狰狞，指甲上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冒烟的深坑：“晚了……魔主已经觉醒……”
祭坛突然剧烈倾斜，洛尘抓住边缘的石链，看见深渊底部亮起无数红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影逸被黑气缠住，玄色衣袍被腐蚀出破洞，却依旧死死按住萧副将的肩膀：“洛尘！毁掉祭坛的阵眼！在石棺下面！”
洛尘挥剑劈开黑雾，跳入石棺之中。棺底的符文中央有块凸起的岩石，形状如同心脏，上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他举起半截剑柄刺入岩石，鲜血般的液体立刻从裂缝中涌出，顺着符文流淌。
十二根石柱同时发出悲鸣，正在崩溃的祭坛突然稳定下来。萧副将身上的黑气迅速消退，骨翼化作飞灰，他看着影逸，嘴角露出解脱的笑容：“告诉陛下……玄甲军……从未叛国……”
身体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石棺突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从内部开始崩裂。洛尘冲出石棺时，整座祭坛已经开始坍塌，他抓住影逸的手跃向地宫入口，身后传来石棺彻底粉碎的巨响。
坠入地宫的瞬间，洛尘瞥见石棺碎片中滚出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完整的玄甲军徽记，背面写着“镇北”二字。令牌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地宫的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崩塌声。影逸靠在岩壁上喘息，看着手中从萧副将身上落下的半块玉简，上面写着最后的密文：“魔主需九窍玲珑心方能完全降世，最后一窍……在皇陵……”
洛尘望着石门的方向，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看来我们必须去趟皇家陵园了。”
影逸将玉简收入怀中，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二十年前的旧案，终于要揭开了。”
地宫深处传来水流声，原本干涸的暗河不知何时开始充盈，河水泛着黑色的泡沫，顺着通道流向未知的黑暗。洛尘俯身触摸河水，指尖立刻感到刺骨的寒意，水中倒映出的他的面容上，左眼竟浮现出与萧副将相同的红色纹路，一闪而逝。